◎就这么恨我?◎
皇帝正与珍嫔在乾康宫说闲话, 他才散了朝会,近日无事,倒是内阁有位老臣问起了萧翊的去向,他打发了几句, 也没刁难。
他今日兴致高, 叫了些甜饮, 本打算等淳宜游园回来一块吃。
殿外有内官通传,说萧翊入宫求见。
珍嫔与皇帝对视一眼, 默默福身退了下去。
不多时,萧翊态自若地进了大殿。
皇帝招呼他入座, 顺手乘了碗甜汤, 上下打量一眼, 笑着道:“瞧着气色不差。”
萧翊慢慢尝了一口,先说了句味道不错,过后把碗推到一旁,也望着皇帝看了会儿,低笑:“皇兄近月辛劳,倒是采十足。”
皇帝笑着没答话, 朝刘福看了一眼, 他机敏地上前看茶, 随即又退到一旁。
萧翊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冯淳安仍在乾康宫么?”
皇帝:“一直都跟在我身旁, 与刘福轮值。”
顿了顿,他又道,“刘福年事已高, 该让贤给年轻人了。”
萧翊只点了点头, 喝着茶一时无言。
皇帝又瞥了他一眼, 主动问:“阿翊是有所求?”
萧翊手指一顿,他的唇边勾起一抹淡笑,垂眸望着茶水一圈圈的痕迹,这才放下杯子道:“皇兄,你在担忧何事?”
皇帝一怔,倒是爽朗的笑了起来,“阿翊,朕只担忧你的安危。”
萧翊蹙眉敛眸,转头望着皇帝,一时间隐有暗地里剑拔弩张的胶着。
他沉默了片刻,这才低声:“皇兄,你既已大好,该将朝务提紧些。”
不待皇帝开口,他继续说:“臣弟今日进宫特来向你请辞,待方氏再休养些时日,我打算带她回家乡住一段时间。”
皇帝动作一顿,猛然抬眸看向萧翊,脸色竟有些琢磨不明。
萧翊轻叹:“她虽面上没说,可我心底清楚。她不愿留在京都,过了这么些日子都没有真正接受,我时常在想,那地方真有这样好么?”
他苦笑着轻哼一声:“不过,好与不好也不紧要了。我答应过她,待她生产后便回趟丘城。如今出了这件意外,我怕她看不开……”
皇帝一直默默听着,他的目光停留在萧翊脸上,半晌才道:“方氏想不开么?”
萧翊叹:“或许吧。”
皇帝色复杂:“阿翊,你能寻得彼此真心相待的女子,我与母后都很欣慰。只是,我仍想说,你与方氏到底经过了些不好的事情,如此大起大落,心力疲惫。当初我就与你说过,方氏养不熟没有心,她与裴昭瞧着也不像作戏。”
他一顿,继续道:“她当年留在京都,可算不得多心甘情愿。你就不怕她只是作戏?”
萧翊先是沉着脸,倒非因言不悦,只是他无法反驳皇帝。可他到最后只说:“所以臣弟想做些弥补,先前的恩怨已成定局,现如今经历波折,她总算愿意与我重新开始,这是好事。”
皇帝欲言又止,眉头深皱,最后只轻轻应了一声。
过了会儿,他才道:“王府的事我也不理了,你自有本事料理妥当。只是手底下的部署安排,须得仔细从严,尤其是颂余内乱,丘城又经历一番清算,你比我更清楚此事危急。”
萧翊低声允诺。
二人又说了些朝务变动,皇帝留他一同午膳,萧翊只说另有安排,匆匆离了乾康宫。
他又去了趟太后那儿,到底是母子情深,太后见了萧翊这幅憔悴的模样,再多的责怪也先暂收起,让他好好休养,别太忧心。
萧翊拜别太后,一刻不停,当即安排何沉前往京郊打点。
何沉领了命,又道:“殿下,已有几日没收到阿妩回传的消息。您说她……”
萧翊:“她没那个胆子逃走。”
何沉应声:“那属下再派人密查,只要人还在宫里,死活都会分明。”
萧翊一时没说话,他悄悄抬眸望了眼,斗胆低声问:“殿下,您真打算去丘城么?”
萧翊沉默了片刻,轻轻颔首。
何沉犹疑着:“那您……打算何时告诉方姑娘?”
萧翊沉声:“到玉黛湖安顿好,届时也让她更开心些。”
何沉默了默,小声:“恕属下斗胆,只是属下觉着殿下变了许多。不过,您的心意方姑娘会明白的。”
萧翊轻笑,没再言语,挥手叫退了何沉。
方柔先前听苏玉茹说起京郊玉黛湖,此际正适合赏秋放纸鸢,他们也不打算去更远的地方,萧翊觉着与方柔外出散散心也是好事。
这些本也是他想与她做的事,他对方柔说过,那些裴昭能做到的事情他同样也能做到,甚至可以做得更好。
他如今正在逐一兑现。
只要方柔别想法子推开他、逃避他,去哪都是其次,两人能好好相处,就同从没变过那般,感情总能历久弥新。
他先前手段狠了些,总以为叫方柔害怕了,知晓他无所不能,无人可以逃离他的掌控,她便不会生起二心。
可是到后来,他越狠,她却反抗得越厉害,恨不得鱼死网破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