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小偷哪里还能听进去话,只是挟持着孩子威胁他们放自己离开。
眼见着现场的形势越来越紧张,陆政安怀抱着几十斤重的背篓也开始支撑不住了。没等他调整好姿势,怀里的背篓已经向地上滑了下去。
满载的背篓应声倒在地上,里面的大肚坛滴溜溜的顺着斜坡往小偷那边滚去。此刻已经被逼急了的小偷挟持着孩子躁动不安的踱着步子,听到背后有响声传来还以为有人在后面偷袭。
当即想要转过身面向背后,只是刚等他抬起脚,就被脚下沉重的大肚坛给绊了一跤。小偷下意识的想要稳住身形便放开了手里的孩子,见状,离得最近的陆政安也就趁机一把将孩子抢了过去,同时还不忘捞起掉在地上的背篓。
大肚坛被小偷这么一踢应声而碎,同时小偷自己也被绊倒在地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了碎瓷片上,当即疼得他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几位捕役见状,顿时一拥而上。原本被碎瓷片扎的嗷嗷叫的小偷刚想撑着地面起身,没成想被蜂拥过来的捕役们再次摁坐了回去,顿时哀嚎声再次响彻天际。
一旁搂着孩子的陆政安见此情形,一边心疼自己被踢碎的大肚坛,一边看着坐在碎瓷片上不停抽搐的小偷咧着嘴直皱眉头。
那文弱书生见孩子无恙,又抓住了小偷,顿时松下一口气来。不等那帮捕役把小偷身上搜出来的钱袋还给他,就对着陆政安一揖到地。
“在下袁凌峰,多谢兄台出手相助。”
小偷被陆政安的大肚坛绊倒实属意外,对于这书生的道谢,陆政安觉得受之有愧。
将怀中已经平静下来的孩子松开,陆政安对袁凌峰摆了摆手。“这次实属意外,当不得你这一谢。”
说着,陆政安将眼瞥向碎了一地的大肚坛,不由得有些心疼。见周围聚集了不少人,这些碎瓷片在地上始终是个隐患,陆政安便弯腰将那些被压碎的瓷片给收拢到一起,扔到了墙边的角落处。
那名老捕役对陆政安能够挺身而出颇为赞赏,在看到他细心的处理掉地上的碎瓷片,心中对他就更刮目相看了。
将钱袋从那个小偷怀里搜出来后,老捕役来到了陆政安和袁凌峰的面前。
“看看这钱袋是不是你的。”说罢,老捕役看向陆政安,点头赞赏道:“小伙子,勇气可嘉啊。”
陆政安对捕役这一职还是有些好的,听到老捕役的称赞,陆政安笑了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赞,换了别人也一样如此。”
老捕役闻言爽朗一笑,见陆政安手背有道血痕,皱了下眉问道:“受伤了吧?”
陆政安抬起右手,见手背上果然有血迹,这才想起方才拉孩子的时候手背好像是蹭到了那小偷的瓷片上。不过看伤口只有寸许,而且又不深,并不影响活动陆政安并不在意。
“应该是刚才不小心蹭的,不过伤口不大,等下去药铺买瓶创伤药擦一擦就行了。”
陆政安回头看了眼背篓里孤零零的大肚坛,认命的叹了口气又从摊子上挑了一个。许是被方才事情的影响,摊主的态度比之前热络了不少,在付钱的时候甚至还主动让了两文钱。
见状,陆政安也不同他客套,利落的付了钱便抱着坛子离去。
眼下距离麦收不过八九天的功夫了,手上的伤口虽然不大,但陆政安也不敢马虎大意。
想到前面的不远处的街口就有一家药铺,陆政安背着背篓朝那药铺走了过去。然而等他刚刚进门,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柜台前。
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对方下意识转过身来,待看到来人是陆政安后,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来药铺了?”
第二十章
陆政安也没想到会在药铺里遇到宋淮书,见看他情有些憔悴,人也清减了不少,便猜测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宋淮书显然对陆政安来药铺有些疑惑,不等他追问,陆政安回道:“刚刚不小心把手碰伤了,过来买瓶创伤药擦一擦。”
这时柜台内抓药的伙计已经帮宋淮书按药方抓好了药,那伙计见两人正在说话便敲了敲柜台。
宋淮书取了药后,本想再问问详细情况,奈何又有病人进门。为了不耽误人家的生意,宋淮书只得先付钱出去了。
大夫帮陆政安看了下伤口,嘱咐他这两天切莫沾水,又让柜台的伙计给拿了一瓶创伤药。
当陆政安听到一瓶创伤药竟然要二十文时,立时有了股掉头就走的冲动。不过,眼下麦收在即,受伤的伤口虽然不大,但到底对干活儿还是有些影响的。若是一不小心伤口再感染了,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只是这指头大小的一瓶创伤药要卖二十个大子儿,陆政安属实有些肉疼……
从药铺门口出来时,宋淮书一直在药铺对面的路边等候正,灼灼烈日晒得他两颊微红,额角已然有汗出来了。看到陆政安从药铺里出来,宋淮书这才走上前来。
“大夫说你伤口情况怎么样?怎么这么不小心?”
宋淮书话一出口,便感觉自己这话着实有些超越普通朋友的范围了。抬头看了眼陆政安的脸色,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宋淮书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自己心里到底有些尴尬,红着一双耳垂不敢去正视陆政安的眼睛。
陆政安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微微笑道:“刚刚在街上发生了点儿意外,养几天就好了。倒是你怎么来药铺抓药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宋淮书点了点头:“家父最近身体抱恙,不过已经没有大碍了。”
在宋淮书与宋兰氏去陆家那日,张媒婆也登了宋家的门,为的也自然是宋淮书的终身大事。
今年已经宋淮书已经二十有一了,纵是宋家有能力缴纳罚金,可官府那边却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自然催促着张媒婆等人,尽快让这些大龄未婚男女尽早成婚。否则便要由官府保媒拉纤,到时给配了什么‘歪瓜裂枣’,那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而那些到了适婚年龄还尚未婚配的人家,除了家里穷的快要揭不开锅的之外,要么游手好闲,要么就是家人不好相处,不管哪一种都不是良配。
虽然宋淮书身有残缺,可也是他们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便是一定要给他找,宋希仁不想给他从这些人里挑。
如此之下,宋希仁便因为思虑过重便病倒了。好在几副药灌下肚,病情也就慢慢好转了。
说起来自那日之后,这还是陆政安和宋淮书第一次见面。
想起宋淮书母亲那带着满是暗示的问话,陆政安再面对宋淮书心里不免有些尴尬。不过,看宋淮书面色如常,陆政安暗暗呼了口气也就平静了下来。
然而,等宋淮书说完,两人却好似无话可说了一般。沉默片刻后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对方,四目相对后,两人彼此看着对方的模样,便又是一阵尴尬。
感觉到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陆政安不由得有些无语。两人也不是初见面的情侣,这等扭捏着实让人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