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心蜡烛的温度,即使夜风倾袭,丝毫不觉得冷。
周光赫紧紧盯住水琅微醺慢慢泛红的小脸,看着她身体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小。
等到一首歌结束,搪瓷杯里的酒,斜在杯子里,已经静止。
周光赫放下吉他,轻轻将搪瓷杯抽走,将礼物放在她旁边。
近距离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微红的小脸,肌肤剔透,像是变熟的水蜜桃,周光赫不断靠近,距离不足两三厘米时停下,盯着她粉润的唇瓣,许久许久,在十二点指针最后要跳动的时候,轻声道:“生日快乐。”
然后,伸手擦掉她嘴角的粉红色奶油。
周光赫看着指腹,又是许久许久。
夜风吹熄了蜡烛,阁楼仅有微弱月光,他抬起指腹覆在唇上,微舔。
……
-
香樟园。
邹家别墅,气氛一触即发的紧绷。
李兰琼坐在沙发里,手里握着一串佛珠,眼睛似闭未闭,突然,随着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的声响,佛珠瞬间捏紧。
“你在香樟园住了二十年,白住了。”
听到这句话,李兰琼手里的紫檀佛珠都要被硬生生捏碎了,“都是你的选择。”
气氛顿时更紧绷。
四月的天,别墅里不但开着暖气,还放了火炉。
火星“嘣”地一声。
李兰琼双肩微颤,缓慢睁开双眼,看向旁边穿着人民装的丈夫,“水琅那孩子,天性温善,不会真的做出让你为难的事。”
一声冷笑响起。
“妇人之仁!”
“我试探过了,她还是小时候的秉性,根本不把钱财当回事,也没有去研究过关于钱财的事。”李兰琼指着餐厅的瓷器,摆件,花瓶,“那些东西,她连看都没看过一眼,寿面是用的那套南宋官窑碗,她的眼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在嗑瓜子吃糖,黄金就更不必说了,她完全是年轻人的想法,觉得那些都是被时代淘汰了,该丢去垃圾堆。”
“短见。”
这句里的怒气,已经比刚才少了许多。
李兰琼立马再接再厉道:“她就是一个孩子,当年接连遭受那么大的惊吓,医生都说了记忆会断断续续,我看得出来,她对我是很有感情的,否则怎么会找我要钱去信托商行买东西,不去找邬善平呢?”
其实李兰琼底气并不足,但她必须得足,否则今天这一关是很难过去了。
“你确定,她看了家里这些东西,一点反应都没有?”
“确定,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经历那么多事情,在香樟园住了二十年,一个小姑娘,我难道还看不透?”
客厅安静下来。
邹贤实点燃一根香烟,“你应该知道,公安部已经开始追究公车私用的事,小凯我们都不好出手,何况是我跟小律。”
最怕的事来了。
李兰琼刚放松的肩膀又紧绷起来,“正是因为那孩子想要汽车,我才确定她跟当年没怎么变,根本不了解现在是什么国情,这对我们也是有益处的,她开出去了,才会知道汽车在这个时候,是意味着什么,不可能就真的占为己有了,你放心吧。”
邹贤实沉下脸。
李兰琼头皮发麻,立马道:“不是乱开,水琅心里是有数的,顶多是到单位和住的地方开一开,不可能开到不应该去的地方乱晃,甚至乱说,给你带来麻烦,她不是小孩子了,像她这样出身的人,最是谨慎小心,在外面都要埋着头走路,人越多,就越会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点你比我懂。”
邹贤实又是一声冷哼,“你忘记当代花木兰了?她的胆子,我看早已经不是当年了。”
“那不是……”李兰琼欲言又止,“是不是真的奋不顾身,挺身而出,别人信,你也信?”
邹贤实吸着烟,“性格跟以前,真的没有什么大变化?”
“没有!”李兰琼坚定道:“开始还装的沉稳,我哄了一会儿,她就还像以前一样了,很单纯,也很谨慎,让她开个箱子,她都不碰,所以你放心,她心里一定是有数,咱们以后一定会是一家人,不可能拖你后腿。”
邹贤实摁灭香烟。“月宴要到了,你把重心放在这上面,水家的事已成定局,距离财产返还下来还得要个一两年,慢慢来,不要操之过急。”
李兰琼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把这关圆回去了,“是要慢慢来,但也不能太慢,除了我,还得让小凯多去努力,抓紧让琅琅离婚,早点结了婚,我这心里才能踏实。”
邹贤实的脸色慢慢好转, “下午我送一万块回来,喜欢汽车,就再让她新鲜两天,记得打电话给小律,让他过两天去把汽车跟人,一起接回来。”
“我记得了。”李兰琼再次坚定道:“那孩子心里有数,绝不可能乱开乱晃,你就放心吧。”
……
淮海中路上,一辆黑色汽车不停按着喇叭,吵得行人纷纷让路后再疾驰而过。
“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
汽车跑了两个来回,等车的人,商店里的人,上班的人,上学的人,终于忍不住怒道:
“这是谁的汽车,太嚣张了!”
“一大早喇叭就没停过,哪个单位的,有人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