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赫目光安静看着她,“所以,你也不用挂在心上,至于我再结婚,你不用去想,所里情况你知道一些,现在是不稳定的时候,我暂时没那心思,你踏实住着。”
水琅想了想,点了点头,“假设你有,有……心仪的对象了,你也不用考虑我的处境状况,要立马跟我说,那时候我户口应该转回来了,街道会安排住的地方,即便街道不安排,我可以住招待所,我有钱。”
周光赫扯了扯嘴角,微微点了头。
说完了,心里本该放下一块大石头一样轻松,水琅却觉得有点闷,一低头,看到手里的咖啡,顿时恍然大悟,“大半夜果然不能喝咖啡,提提的有点胸闷。”
“我去帮你倒杯热水。”
周光赫掀开被子起身,打开房门,走进客厅的黑暗里,背对着房间,拿着玻璃杯许久没动。
“不要倒太多,要冷好久。”
“……好。”
喝了水,可能是稀释了咖啡,心口没那么闷了,水琅掀开被子钻进去,关了台灯,酝酿睡意。
深夜,弄堂里的猫依然发春叫唤着。
空旷漆黑的草原,却一丝火苗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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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梧桐里被问候声,自行车叮铃声,屋顶上白鸽扑棱翅膀咕咕叫的声音唤醒。
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水琅拿着木柄勺子,舀了一勺放到周光赫碗里,又拿起一根油条,对折起来,卷在大饼里,递给他。
一桌人都惊呆了。
三丫趴着桌子,先看了看怔愣的小舅舅,又看了看小舅妈,“小舅舅不吃油条呀。”
“啊?”水琅怀疑看着周光赫,“不是几乎天天都有油条吗?你不吃?”
三丫歪着头:“那是因为小舅妈喜欢吃油条,小舅舅才会天天买的呀。”
水琅愣住了,仔细一回想,好像确实没看到他吃过油条。
“你吃。”周光赫拿起木柄勺子,帮她盛豆浆,盛完,打开糖罐,舀了两勺白砂糖进去,拿起她的筷子搅了搅,看人还愣着,“上班要迟到了。”
水琅将包起来的油条大饼放进嘴里使劲咬了一口,盯着周光赫看他会拿什么吃。
当看到他拿起一个白煮蛋敲了敲,剥掉外壳以后,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姿势极其丝滑,极其理所当然。
水琅又怔住了。
再看了看大姐和三个丫头,发现她们的反应,也是极其习以为常。
为什么之前她没感觉?
是把他这些行为,都当成对利益合伙人的讨好,所以理所当然享受他的服务了?
周光赫看她:“不吃?”
“你喜欢吃咸菜肉丝面?”
水琅努力回想,他爱吃什么,终于回想起了第一天到沪城,第一次去饮食店点的东西,一碗面,还被她分了半碗。
“还行。”周光赫也发觉她的怪异了,“怎么了?”
水琅发现自己一个也想不起来,他最喜欢吃哪个,“你喜欢吃大饼?粢饭糕?粢饭?生煎馒头?小笼包?糖糕?老虎爪?烧麦?肉包素菜包???”
周光赫轻笑出声,“除了油条,都吃。”
就说嘛!
记忆中根本没有他挑食的时候,再说这个年代,物资匮乏,大部人都没有挑食的底气,不抢着吃就不错了。
“那给你大饼。”
“谢谢。”
突如其来两个字,水琅咀嚼一顿,终于体会到他为什么一直强调不要这两个字。
一种距离感。
一种生疏感。
有礼貌本该是一件正确的事,但水琅突然发现,自己也很不喜欢听他说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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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琅赶在九点之前,进入住房保障部门办公室。
“第一天上班就迟到,我可算见到什么是高人了。”
一个戴着瓶酒瓶底厚的眼镜,穿着方口布鞋的年轻男人,站在水琅办公桌前,“就这样的,还想进我们组?”
水琅眉头一皱,正想讲话,柳德华走了过来,抬起手表看了看,“八点五十,哪里迟到了。”
“我们刚来的时候,八点半就要到,把办公室的暖水壶全都要灌满热水,这规矩谁不知道?”林厚彬推了推眼镜,“难道部门来新人了,还得我们去打热水吗?”
“来了来了,热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