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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从火锅店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由于没有刻意控制饭量,两个人都吃得很饱,我和夏鸣星决定沿着光启市滨海大道散散步,消食的同时也欣赏一下海边的夜景。
宽敞的步行街上人潮熙攘,有夜跑或骑行的健身人士、也有和我们一样单纯出来散心的人。夏鸣星牵着我手和我并肩而行,我们步履缓慢,偶尔看见好看的灯影或海景,会一起靠在围栏上拍照。有时海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他会自然地用娴熟的手法帮我整理好,然后和我一起对着手机屏幕谈笑着观看刚拍好的照片。尽管夜色使照片的成像效果并不尽如人意,但那双绿宝石般的漂亮眸子总是会在画面里闪烁出璀璨的光泽。
“诶?姐姐快看,是冰糖葫芦!”
在经过一处聚集了很多路边摊的“美食街”时,夏鸣星忽然激动地拉住了我。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那里有一辆不算很大的推车,棚顶挂着一块写有“冰糖葫芦”四个大字的招牌。
“哇,真的诶,没想到这个时候也有卖冰糖葫芦的小摊。”
“是啊,以往都是冬天才会有的。怎么样,好久没吃这个了,要不要去尝尝?”
“好呀!”
我和夏鸣星一拍即合,二人都忍不住嘴馋的冲动,一起走向了冰糖葫芦的摊位。
摊主热情地招待了我们,笑看着两个人各自选择了不同的口味——我的是草莓,他的是山楂。
“诶呦,你们这俩孩子长得真俊,俊男美女,般配得很!”
卖糖葫芦的老板娘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姨,她一边帮我们打包食物,一边笑眯眯地夸赞,嘴里操持着一口不太分辨得清是属于哪个地区的方言。
“你俩的年纪和我家小孩差不多,这串就当送你们的!好吃以后常来啊!”
包着纸袋的糖葫芦递到夏鸣星手中,里面多了一根未曾点单过的橘子串。橘发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接了过来。他没有特地为我们被误会的关系做出澄清,只是开心地对阿姨说:
“谢谢老板娘,以后我们一定常来!”
付钱的时候,男孩试图把橘子串的份一并付齐,但碍于老板娘执意推辞,最终只得作罢。感激之余,夏鸣星又熟络地和阿姨客套了几句,然后便牵着我走回了来时的海滨步行街。
一路上,我们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起被误会的事情,两个人互相分食着对方的糖葫芦继续赶路。山楂太酸、草莓太甜、只有橘子的那串酸甜适中,非常可口。我和夏鸣星你一言我一语地攀谈着,就这么散着步走回了家中。
也许是因为火锅店和我家之间的距离稍远了一些,回到家,二人冲过澡以后,就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一起瘫在沙发上不愿意移动了。
休息了一会,替我按摩小腿的夏鸣星突然坐起身子,趁人不备地把我圈进怀里锁住。我刚要挣扎,男孩却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我们两人的手机,在我眼前晃了晃,说:“姐姐,打排位吧。”
多少也算是半个游戏少女的我自然拒绝不了打排位的诱惑,于是我索性就这样窝在夏鸣星怀里,和他一起打开了我们常玩的那款游戏。
排位期间,由于他的手臂环抱着我,视野前方刚好可以把两台手机屏幕里的画面全部收入眼中。多了这个开挂般的视角,我们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很快就提升了好几个段位。
两个人乐此不疲地玩了好久,有些忘却了时间。直到困意占据了大脑,连眼皮都开始打起架来的时候,我们才勉强收住了玩心,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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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着眼躺在床上,我很快就酝酿出了睡意。
在思维即将没入梦境的海洋中时,我的耳朵里突然捕捉到了一阵从门外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犹豫不决的脚步声,正当我疑惑之际,门板便被适时地敲响了。
“咚咚”。
“汤圆?”
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我想不出其他答案,就轻声唤了一句。
“嗯。姐姐,是我。”他也轻声地回答。
厚重的门板将他清隽的声线隔绝在外,显得闷闷的,男孩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
“我…我做噩梦了,能来你房间待一会吗?”
“好啊,门没锁,你进来吧。”
我从床上坐起,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夜灯,微弱却温暖的光线霎时打亮了一方狭小的空间。门对面先是一段寂静,随后大门被旋转着打开,露出了门后的颀长身影。
夏鸣星怀里抱着一个蓬松的枕头,把门板在身后关合。他背靠门板站定,有些垂头丧气地看向床上的我,样子很像一颗被烈日和骤雨摧残得枯萎了的小草。
“怎么了?什么噩梦把我们汤圆吓成这样?”
我好声哄他,小手怕了拍身边的床垫。
“过来和我说说,噩梦说出来就不灵了。”
男孩顶着一头橘发缓步向我走来,走到床沿时看了看我拍过的那块床垫,却转而捧着抱枕坐在了地上。
高大的身形在眼前伏下,蜷缩成一团,那只柔软的枕头被他搂得很紧,边角都生出褶皱,仿佛一个无助的孩子将希望寄托于他的小熊玩偶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告诉他“一切都会变好的”。
“我梦见我们去露营,只有你和我。夜里在帐篷里睡觉,我突然被冻醒了,睁开眼却发现你不在了。”
夏鸣星低着头喃喃开口,视线落在原木色的地板上。
“我着急地跑出去找你,但外面已经不是白天时那个漂亮的丛林,四周只有一片浓重的白雾。雾太浓了,里面看不清任何事物,让人迷失方向。”
“我着急了,于是在那片白雾里横冲直撞,可就是…怎么也找不到你……我试着喊了喊你的名字,也听不到回音。迷雾让我感觉很累,很绝望,绝望到想要放弃寻找你、放弃求生的可能。然而就在那时,白雾的尽头突然传来了你尖叫的声音……听起来…很痛……”
“可能是太害怕了吧……那之后我就吓醒了……”
男孩锋利的剑眉拧在一起,翠绿的眸底似乎还萦绕着从梦中获得的恐惧,表情看起来很不明朗。
我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发顶,手掌搭在他肩上摩挲,脑海里想了很多种安慰他的话术,但最终只是抱住他说了句:“现在没事了,我就在你身边呢。”
夏鸣星把脑袋枕在我大腿上,撒着娇让我哄了他好一会儿,脸上的色才逐渐好了起来。许久,他用指背碰了碰我的小腿,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轻声问我:
“以后就算是在梦里,也别离开我了。好吗姐姐?”
“嗯,好~”
这是我无法保证的事,但不知怎么,这样回答他以后,却莫名感觉能够实现了。
“姐姐真好……阿嚏!…唔……”
突兀的喷嚏声划破了安静的空气,想到他一定是在地上坐了太久,我赶紧略带责备地拽住他的手臂,试图将他从地板上拉起来。
“你看你,偏要坐地上干嘛?晚上冷,你会着凉的,上来这边吧。”
夏鸣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顺着我的拉力站起身来。他的眸光再次落在床上那片特地为他留出来的空隙,脸颊两侧突然晕开一抹绯红。
“可以吗?”
他用眼瞄了瞄我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询问。
我心想着这孩子总是不合时宜地拘泥于细节,想数落他又担心话说得太重,最后只好加大手劲强行把他拽上了床。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客气,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快过来吧。”
“……嗯。”
听见我这样说,夏鸣星没有再推脱,应了一声便乖巧地钻进了被子里。
男孩在我身后躺好,柔软的床垫随着他的动作凹陷下去。他精壮的身躯若有似无地虚贴在我的后背上,体温被夜晚的空气浸入了一些凉意。心脏蓦然间搏跳得剧烈起来,我恍瞬明白了男孩脸红的原因。我们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像这样孤男寡女深夜同眠共枕,身体间暧昧的摩擦总会勾起心底暗藏着的桃色情愫,让人情不自禁地期待起一些不该发生的背德情事。
好在我伪装得足够到位,夏鸣星似乎没能发现我的异样。
“姐姐,你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我总是大半夜的偷偷翻窗到你房间?”
关了灯,黑暗中只能隐约透出从窗边洒进室内的星光。夏鸣星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后颈,低语在房屋上空缭绕。
“当然记得,那个时候你也总是做噩梦,一被吓到就要到我这里来求安慰。”
“是啊,你那时候可好了,不仅会安慰我,还会给我读故事书哄我睡觉,我一去找你就睡得可香。”
“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对你不好了?”
听他怀念过去的憧憬语气,我半转过身和他对视,故意假装严肃地调侃他。男孩见状立刻摇摇头,摆出委屈的表情,月光朦胧,只看见他莹透的眸子在夜色中闪耀着狡黠的光芒。
“我…我可没说!那什么…要不姐姐再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我就还夸你好!”
“夏汤圆,现在学会得寸进尺了是吧?让你睡在这已经很照顾你了,竟然还想要睡前故事?再无理取闹就回你屋里睡去……”
想到以前在夜晚给他讲故事的自己,我不禁脸上一热,连忙拒绝了他任性的要求。我羞赧地推着他的肩膀假意要将他赶下床去,很快就得到了讨好般的回复:
“诶,没有没有,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乱说了,别赶我走,姐姐最好了。”
打闹着,我最终还是没忍心真的将他逐出卧室。两个人又低声聊了一些有的没的,然后谈话声逐渐被寂静所取代,思绪也逐渐被梦境所侵袭。
在眼帘闭合之前,我感受到身后微凉的身体已经回暖,正源源不断地向我输送着热意。腰间不知何时搂上了一双肌肉发达的手臂,将我揽入了一个飘着橙花香气的安心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