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雪地里,那个为她跳下山崖的人高?声质问戚延“你懂她吗”,他说她不愿见到战乱,不愿百姓流离失所。
她以?为他是真的懂她,可?一切再也不一样了。
霍止舟不是温斯和,不是十九,是燕国的皇帝。
“夏夏,你别担心,看来?皇上是要御驾亲征才没有回来?。”李娇月不知道她与霍止舟之间的过往,咬牙骂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燕国的皇帝厉害啊,病了一整年,等我军打得乌卢无力招架了病一下子就好了!”
是啊,听说他病了一整年。
温斯立的来?信里说,探子回禀燕帝常年缠绵病榻,国中如常。
他不就是擅长蛰伏么。
这一刻,温夏不知心中的滋味。望着案上月白色山茶花,她唯能清楚自?己的立场。
她绝不会让温立璋到死都守护着的疆土流入燕国。
戚延也许知道她终究会听到此事,他的信在第二日?传回。
他要她回京或留在宣城,不要回北地,让她不要担心,他此战亲征,会守住大盛的疆土。
日?子从?现如今开?始,每一刻都过得漫长。
五日?后,戚延的信传回。他已带兵抵达北地。
…
卧房里留着盏烛灯,昏黄烛光守着这清冷的夜晚。
床帐中,温夏与李娇月同塌而眠,二人却都没有睡意。
李娇月:“夏夏,为何皇上几次在信中提及他会为你报仇?”
温夏沉默了半晌,李娇月陪伴她的这近一年里,两?人早已无话不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燕国的皇帝,曾是我温家收养的四子温斯和。”
李娇月双眸瞠圆,不可?置信地张着唇:“啊?那,那你父亲?”
“……我父亲正是他所害。”
李娇月大咒敌军,骂骂咧咧的气愤就没停过。
温夏睁眼?望着帐顶,不知戚延如今在做什么,也忽觉心中无地自?容,想起她与霍止舟那段过往,更愧对?大盛。
晚风掠过,吹得烛火影影绰绰跳动。
寒风寂雪的夜,北地比别处都更冷一些。
窗外夜空中坠着雪粒,敲着庭院枝叶与屋顶瓦片啪嗒轻响。
屋中燃着温暖的炭火,烛灯长明。
戚延端坐在长案前,望着手中布防图,深眸从?未这般严肃冰冷。
连续三次攻打,精心改变着三种战略,盛军都未攻进鄞庆。燕军防守森严,根本连一只鸟雀都飞不进去。
他从?没有低估过霍止舟。
而霍止舟的确未让他失望,远在东都都能指挥得这般精密。
如今燕军重兵把守着鄞庆,暗探传回密函,又有数十万兵马自?燕国东都驶离。
乌卢新单于传来?信,求助戚延出兵相助,愿与大盛联手对?抗燕军。
戚延并?未给出答复。
他怎会去帮乌卢。
大盛如今不能再有大肆的战争,他此行是为夺回鄞庆。
温斯行在外请安,胡顺请了他进来?。
他朝戚延行礼道:“夜深了,皇上还未就寝?”
“嗯,你有何事?”
“看您房中亮着灯,臣来?看看。”温斯行道:“您早些就寝,战事急不得。”
戚延薄唇紧绷,望着案上跳动的烛火许久。
“你给燕帝的一剑刺在哪?”
温斯行微愣,回想起当时一鼓作气冲去燕国。那时霍止舟正中温夏的一剑,躺在榻上接见的他,未让禁军伤他。
霍止舟让他放过将死的郑彬羽,言辞恳切,唤他二哥,让他也给他一剑当做报仇。
温斯行那时万般痛苦,一剑挥下,落在霍止舟腕旁,伤了他手腕,也割下了他袖袍。
而温斯行也割下衣摆,与他断了同袍之情。
温斯行说完,戚延端坐太师椅上,嗓音不辨喜怒,只淡声问:“如今后悔么?”
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