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忐忑了一下,道:“令容,我父亲的信什么时候会到?”
“快到了。”姜璟道。
虞枝:“那就好......具体什么时候。”
姜璟模棱两可道:“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虞枝:“怎么还吊我胃口?”
姜璟不言只笑,病容疲色。
“好生歇息。”虞枝忙不迭道。
姜璟摇头:“儿臣的病没那么严重了,母妃无须再操心。”说着,姜璟翻转手,掌心突然多了件檀木梳篦。
“母妃,您该理一理头发了。”
闻言,虞枝不禁侧眼打量自己的头发,可惜视野有限,看不出什么。
这些日子吃穿都在姜璟宫里,虞枝忙着照顾姜璟,根本没注意自己的仪容。
“有这么乱吗?”虞枝不确定道,想去找镜子瞧瞧。
“不乱,但是要理一理。”
虞枝:“我自己来,你还病着,歇着就成。”
“不成,梳头费不了什么力气,儿臣可以,这也是儿臣今年生辰唯一的心愿。”
虞枝与姜璟对视了一番,最终她道:“好罢,那就拜托你了。”
“您坐过来。”姜璟拍了拍床,示意虞枝坐在那里。
虞枝过去坐下,姜璟调整好位置,便伸出手取下虞枝头上束发的簪子,解开发髻,让虞枝的长发自然地散下来。
接着姜璟拿起梳篦慢慢梳着她的长发,长指穿梭在她顺滑逸香的头发间。
虞枝这几日可没用头油,但姜璟仍旧捕捉到她头发上残留的石榴香。
是姜璟让人摘了石榴花特意给虞枝调的头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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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行宫过了小年,姜璟也在病榻上躺得太久了,是时候出来活动活动身体了。
虞枝陪着大病初愈的姜璟出来散步。
她把姜璟裹得严严实实,硬是一点儿刺骨的冷风都吹不进去。
虞枝带着姜璟去了竹林,去的半途天突然下起小雪,高忠拿着一把伞跑来。
姜璟接下伞。
虞枝顾忌姜璟身体,道:“我来打伞。”
姜璟俯视虞枝,笑道:“还是儿臣来吧。”
虞枝哪里不知姜璟言下之意,飞了姜璟一眼,挥手道:“你来你来。”
姜璟轻笑,撑开伞,目及虞枝肩缘的雪,他用手指弹掉,再举起伞,与虞枝共在一方伞下,与之并肩行于雪中。
竹林织香,飞花碎琼,万籁俱静。
二人不知在交谈些什么,颀长高挺的人会不自觉地侧首,目光锁在女子身上。
女子没有回视,而是望着四周,对此一无所知。
从高忠的角度,可见一高一低两个人影,身上皆披着白色狐裘,与周围的银色和半空飘落的雪白璇花融合,像雪地里惹眼的一对交颈雪影。
“你小心点,地上滑。”虞枝道。
姜璟:“儿臣会注意的。”
到了竹林里,虞枝和姜璟围着火炉坐在亭中,旁边的几案上摆着点心,还煮着茶,茶水沸腾,滋滋作响,冒出白茫茫的雾气,模糊了视线。
亭外风雪不减,时而闻风刮竹叶声,夹杂落雪声,煞是好听。
冬日行宫多数林子都秃了,但竹林四季常绿,仍旧是茂盛翠绿,再配上这不大不小的风雪,实为美景,看得人心里舒坦。
火炉里的炭烧得旺,喷出来的热意完全击退四周冷风,使得亭中人周身俱是暖意。
虞枝手里捧着小手炉,就连腕骨上常年冰凉的血玉镯,都被焐出热意。
她仰头,赏着亭外的落雪,闻着清冽的茶香味。
忽见姜璟掩唇咳嗽,虞枝微蹙眉头,看向姜璟。
外头雪色映衬出姜璟面容苍白,虞枝道:“要不还是进屋罢。”
虞枝生怕姜璟又有个好歹来。
姜璟摇头,声音不再是沙哑艰涩,而是温和:“不打紧。”
在寂静的环境下,姜璟的声线显得清晰,也十分好听,犹如冬日淙淙流淌的冷泉。
而他的面容,并未因为带着微末病气的苍白而损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