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下意识紧紧去抓住男人袖口,清冷小脸上透着倔强:“把话说清楚再走。”
第六感告诉她,沈拂南一定知道点什么。
比如说她没能知道的事情。
沈拂南用眼角余光扫过她的手,冷漠地甩开:“倘若那条疯狗还能活着出来,你可以问他。”
他没有再给周念开口的机会,转身去了餐厅。
周念呆呆看着男人的孤傲背影,如鲠在喉,在原地愣怔许久。
面前茶几l上摆着的营养早餐渐渐冷掉。
她想到之前每个被鹤遂哄着吃早餐的日子,记忆清晰如昨,栩栩如生。
胃口欠佳的缘故,周念潦草地吃了几l口就放下了筷子,然后不停去看墙上的挂钟,等待时针走到数字九上面。
韩老来的很准时,九点整,就推开病房的门。
穿着一身白大褂的韩老格外亲和,微笑时皱纹堆叠间透着慈祥,她在和患者谈话时喜欢双手插兜。
韩老一进门,周念就立马站起来迎上去:“韩医生,鹤遂有点不对劲。”
韩老表现得一点都不意外,平静开口:“说说看哪儿不对劲?”
周念想了想,说:“他身体里有别人,也就是有另外一个和他完全不想关的人,哦不对……不是一个,是两个,也有可能不止两个。”
她越说越混乱:“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个,我目前只知道有两个。”
“……”
韩老:“具体有多少个,得做检查才知道。”
周念一顿,有些疑惑:“韩奶奶,您都不觉得意外,是之前就知道吗?”
韩老微微一笑:“你入院那天起我就知道了。”
周念惊讶:“那怎么……”
韩老:“他不愿意接受治疗,当然,也不愿意我告诉你。”
周念心中微微一颤。
鹤遂永远都是这样,要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坏和苦难。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完美诠释他向来都是阴沟恶臭般的人生。
她吸吸鼻子,问:“他这是什么病?精分裂吗?”
韩老摇摇头:“精分裂是出现幻觉,意识混乱,分不清现实和虚幻。鹤遂他不是精分裂,是多重人格。”
“多重人格?”
“学名叫分离性身份障碍。”韩老给她解释,“患者身体里会出现多个人格,每个人格都是独立存在,有着完整的自主意识和个人记忆,且记忆不互通。”
这涉及到周念的知识盲区,她努力消化了会儿,还是没太懂:“韩奶奶,我不是很明白。”
韩老:“通俗点讲,就是一个人的身体里住着很多个人的灵魂,懂了吗?”
周念点点头:“懂了。”
顿了下,周念又问:“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韩老扶了扶眼镜腿,说:“我接触过的多重人格患者,病因分为两类,童年创伤和环境因素,不知道鹤遂属于哪一类。”
“……”
周念开始疯狂在记忆里搜索,鹤遂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宋敏桃被砸店开始,还是从宋敏桃和宋平安溺亡开始,又或者是冉银让他不要再和她来往开始?总该有迹可循才对。
他那么隐忍坚韧,像旷野上吹不败的野火,周念不相信他会因为童年创伤变成多重人格。
韩老打断她的思绪:“他是不是决定要进行治疗?”
周念回过来:“现在他的身体里是其他人格,他好像被困住了,为什么会这样?”
韩老:“人格间一般不知道对方存在,如果知道,会想要杀死对方来掌控身体的主权。”
周念脚底一寒,鸡皮疙瘩爬了起来:“有副人格杀死主人格的先例吗?”
韩老沉默了一秒:“有。”
周念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
还真有。
也就是说,鹤遂真有可能被沈拂南活生生给杀死,那这世间,再无鹤遂。
韩老给周念讲了故事,她曾经治疗过一个2岁的多重人格患者,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主人格懦弱胆小,成绩也不好,总是无法完成妈妈布置的钢琴练习任务,在学校里也没有朋友,然而副人格不一样,副人格截然相反,开朗阳光,很受老师同学的喜欢,在钢琴方面更是展现出惊人天赋。
妈妈很喜欢副人格,带女孩子来治疗进行人格整合,留下了讨人喜欢的副人格,杀死了无法完成妈妈要求的主人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