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是去厕所。
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松开,周念的脚踝上没有半点被捏红的痕迹,他刚刚只用了很轻的力气握住她的脚踝,就是怕把她给弄疼。
即使……即使她现在没有的触觉。
“这倒不用打报告。”鹤遂掀开被子起身,从地铺上站起来,“我抱你去。”
“不用,我自己——”
周念的话都没说完,人已经被打横抱起。
她又无奈又没办法抗拒他的这种行为。
只能紧皱眉头表示不满。
以前鹤遂这样抱她,她都会主动把手抬起来,亲昵地勾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胸口。
现在的周念不会,她只会绷紧全身,把脸转向外方,双手也自我保护似乎抱在胸前。
鹤遂把她抱到卫生间里,放在马桶旁边,拉起她的一只手放在马桶水箱上:“马桶在这里。”
又拉着她的手去摸放卫生纸的地方:“纸在这里。”
周念抿了下唇,觉得有些难为情。
只是因为男女有别的难为情,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情愫。
“你能出去吗?”她说。
“我当然要出去。”鹤遂替她掀开马桶盖,旋即往外走。
听见卫生间门关上的声音,周念才松了一口气。
上完厕所,周念慢吞吞地摸索了半天,这碰一下,那撞一下,好半天才摸到盥洗台的位置。
陌生环境就是如此不方便。
她找不到洗手液在哪里,好不容易找到洗手液,又找不到擦手纸,想洗漱又找不到牙具。
人真的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崩溃。
周念本来就情绪不稳定,一清早起来就频频碰壁,诸事不顺,鼻子瞬间一酸。
下一秒,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她小声啜泣的声音很快就吸引了门外鹤遂的注意。
“念念?”
男人低沉嗓音透过一扇门传进来,“你在哭?”
周念没有回答,委屈至极地在盥洗台前抹着眼泪。
外面安静了五秒。
鹤遂的声音再次传来:“不回答我进来了。”
也没等她回答,卫生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第一眼,鹤遂就看见周念站在盥洗台前,哭得双眼通红,看上去特别崩溃难过。
他瞬间心疼得无以复加,呼吸也变得困难。
鹤遂快步走到周念身边,轻轻扳过她的肩膀,俯身弯腰与她平视:“怎么了?”
嗓音温柔得像吸满水的一朵野百合。
周念没有回答,继续抽噎着用手背擦眼泪。
鹤遂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别用手擦。”他随手在盥洗台上的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我给你擦。”
周念哭得累,连开口拒绝的力气都没有。
没有触感的她感受不到鹤遂的触碰,也感受不到他此时正在特别温柔细心地替她擦去眼泪。
她只觉得难过和介怀——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失明这件事介怀。
以前总觉得无所谓,怎么样都行,就算到死看不见都没关系。
现在又是什么让她开始对此介怀?
周念自己都搞不明白。
鹤遂替她擦干眼泪,大手轻捧住她的脸,指尖摩挲着。
即使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他也要这么做。
“给我说说,怎么回事?”他的语气听上去就像是在哄小孩,有着数不清的耐心,“哪里不舒服?”
“……”
周念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尽量控制着哭腔说:“我需要一个护士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