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成咆哮一声,冲过去。
他来到鹤遂面前蹲下,看见鹤遂右腹部插着一把匕首,一下变得语无伦次::“我的老天我的老天……谁捅的你?谁把你搞成这样的啊!”
男人艰难地转过头,脸朝上,目光看向某一处。
郁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鹤遂看向的是洗手台上方的镜子。
那是一面被擦得相当干净的大镜子,上面几乎没有一点灰痕颗粒。
镜子正中间被用鲜血写着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放我回去】
血还顺着笔画走势往下流,且写得歪七扭八,不难看出写字人当时的手抖得多么厉害。
……
郁成并不理会冉银,而是继续对周念说:“周小姐,您劝劝遂哥吧?这样下去真的会死人。”
周念把脸转向窗外,声音很轻:“别死在我这里。”
她还是说着一样的话。
郁成叹了一口气,又蹲下身去对鹤遂说:“遂哥,要不我们养好身体再来?”
男人额角迸出青筋,他疼得有些哆嗦,却依旧低声说:“我不走。”
这让郁成十分恼火,也不顾上下级关系,嚷道:“不要命啦?!”
怎料,鹤遂没有一点犹豫地回答:“不要了。”
周念的眼皮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局面一度陷入僵持。
氛围冷结。
这时候,鹤遂捂着小腹,另一只手扶着床沿,缓慢而艰难地站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冉银脸上,累极地张开薄唇喘了口气,才沉沉开口:“你跟我出来。”
冉银警惕地问:“你要干嘛?”
鹤遂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重复:“出来。”
他先一步越过几人,离开周念的卧室,冉银狐疑片刻,还是跟了出去。
外面的走廊上。
鹤遂出来后发现旁边的画室门并没有关上,他的脚尖一转,走进了画室。
曾经,周念带他参观过这间画室。
早在四年以前,他踏进这间画室时还不是这幅光景——画布蒙尘,笔具染灰,入目皆是颓败的灰暗色。
听到身后跟进来的脚步声,男人语速缓慢地问:“她不画画了?”
冉银声音响起:“早不画了。”
那一瞬间。
周念背着画板走在青石板路上的画面浮在脑海里,她那时模样无忧,裙摆洁白,梨涡浅浅。
她所经之处,总有数不清的艳羡目光。
哪里像现在?
冉银又说:“自从四年前找不到你开始,就没画了。”
鹤遂黑眸隐隐闪动,情绪翻涌。
见他不语,冉银问:“你把我单独叫出来干什么?”
鹤遂转过身,说:“我要带她走。”
冉银色一凝,语气坚决地反对:“不可能。”
男人的眼眸微微一眯,冷冷道:“非得看她死在你眼前才甘心?”
冉银沉默不语。
“……”
隔了很久以后,冉银阴阳怪气地笑问:“难道让你带她走,你就能有办法救她?你真当自己是什么救赎主吗?”
“这和你没关系。”他说,“我也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只是知会你一声,希望你到时候不要阻拦,以徒生事端。”
“……”
没等冉银再开口,鹤遂已经离开满是灰尘的画室,他再多待一秒都觉得窒息。
看似他是受不了蒙层的那些画具,实则是受不了消失的天才画家周念。
她本该无限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