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注意到他先是叹了口气,不耐烦地微侧着脸看了眼旁边,再把目光落在她脸上。
看得出来,他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是她,并且对此很烦躁。
这次,竟然是鹤遂破天荒地开口:“你又想干什么?”
周念指了指他手里的啤酒:“昨天给你的药里有头孢,吃头孢不能喝酒的,你听过一句话的吧?”
鹤遂盯着她,目光冰凉,衬着鼻梁上未愈的月牙型烫伤,更显阴郁。
又是这么吓人的目光。
周念腹诽。
她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头孢陪酒,说走就走。”
鹤遂将手机熄屏,揣进裤兜里,漫不经心地睇视周念:“那正好,这样你就没办法烦我了。”
周念:“……”
换别人说这话,周念只觉得是玩笑,但放在鹤遂身上,她不会觉得是在开玩笑。
从他对待自己伤口的态度,就知道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似乎一点都不爱自己。
想到伤口,周念下意识看一眼他搭在灯箱角上的右手。
骨节分明的大手上已经重新缠过纱布,纱布缠得顺整仔细,一看就不会是他本人缠的,应该是他妈妈缠的。
或许是天生的烂好人,周念收回目光还想再劝两句,毕竟是会死人的事,怎么能马虎。
然而鹤遂却没给她机会,他转身走出与周念同在的光晕,拐进按摩店旁边的巷子口,消失在黑夜里。
周念无奈地叹口气。
重新回到莫奈身边,莫奈好地问:“那个很帅的男生是谁?还没在学校里见过。”
周念看一眼巷口:“那就是鹤遂。”
“啊……”莫奈有些吃惊,“他长那么帅,怎么大家都叫他疯狗?”
周念不愿意成为那些议他长短的人之一,只好说:“我也不清楚。”
莫奈再三重复:“真的很帅。”
周念嗯一声。
细细想来,说鹤遂疯的人成堆,却没一个说他不帅的。
莫奈又说:“周念,你刚刚和鹤遂站在一起,好般配,像在拍电影。”
这话倒把周念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莫奈一愣,眼里闪过促狭:“不好意思啊,我随口说的。”
周念摇摇头:“没事。”
其实这时候的周念也没想到,后来的鹤遂真能成为电影男主角,只是站在他身边的女主角不是她而已。
第章 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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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的清晨,外面是即将步入四月尾声的天空,晴尽明极,几片浓淡相合的云朵散嵌其中。
向来眠浅的周念一如既往地早醒,只是闹钟还有二十分钟才会响,在这以前她只能躺着不动,连眼睛都不会睁开。
周念常常会幻想自己是个被调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在按部就班地生活,一旦有差错,就会被退回原厂销毁。
分秒不差的七点整,房门被准时敲响,冉银的声音传来:“七斤,起床了。”
周念缓缓睁眼,轻声应:“好。”
冉银推开房门进来,左手臂弯里夹着一个便携型体重秤。
只见她来到房间中央,弯腰把体重秤放在地上,旋即,直起腰对正在掀被下床的周念说:“去上个厕所来称体重。”
“好。”
洗手间里,周念到盥洗台前洗手,拧开龙头,双手伸进龙头下的水流里。
明明没多冰冷的水,却激得周念浑身打个寒噤,随之而来的是眼前蒙上一层黑雾,几颗金色的小星星在雾里狂飘。
孱弱纤细的身体剧烈一晃。
眼见着要栽倒,周念立马用手指紧紧扒住手池边沿蹲下去,蜷着身体,肩背微微耸着。
就这样缓上一阵,周念渐渐觉得好些,她扶着洗手台慢悠悠地站起来,然后看见镜中自己有些苍白的脸色。
最近贫血情况有点严重,看来她得控制自己餐后少吐出一点食物出来。
周念带着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晕眩感走出洗手间,径直朝着房间中央的体重秤走去,脱了鞋就要站到秤上面去。
冉银伸出一只脚挡住她:“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衣服都不脱就要上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