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连忙摇手, 否认道:“不是不是,就是有些怪。臣妾听闻骊宫很大……”
不至于要两个人合住在同一个寝殿里吧?
再说了,这骊宫的飞霜殿就相当于皇宫里的长乐宫,是专供皇帝住的地方,她一个小小昭仪住进去不合礼数。
虽然这皇帝本来就不怎么管礼数。
两人原本离得近,江容刚才说话的时候悄悄后退了小几步。她努力这么久才拉开的距离,皇帝只消上前一步,就轻而易举地把她逼到了墙角。
他要是再把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就是个标准的壁咚姿势。
“可还记得朕与你说过的‘好戏’?”男人凑近了,低声在她耳边问道。
要问问题,问就是了,凑这么近做什么?
江容心中腹诽,面上一片平静:“记得。”
她说完,抬眼飞快地横了皇帝一眼,嘟了嘟嘴。
“陛下不肯告诉臣妾,害臣妾好了一路,来的路上那么多风景都没心思看了。”
她话音未落,皇帝抬手掐着她的脸。
“胆肥了,敢给朕脸色看?”
他既然能直白地说出这句话,说明他并没有真的因她的不敬生气,江容的胆子就更往肥里去。
脸上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一点点小肉肉还在皇帝手上,江容捉住男人的手自救,一边说道:“臣妾怎么敢呢?就是有些不高兴。不过陛下告诉臣妾是什么好戏,臣妾就一个笑给您看。”
男人轻嗤一声,好看的凤眸里似有丝嘲弄的意味,静静地打量着江容的脸。
“朕倒忘了爱妃是天香公主,越国第一美人,回眸一笑有倾国之姿。”
江容笑了笑,很上道地表忠心:“那些都是虚名,臣妾只要陛下喜欢,就心满意足了。”
皇帝眉梢微挑,慢条斯理道:“那真是可惜,朕对美色并不感兴趣。”
江容:“也是,陛下俊美无俦,仙姿逸貌,器宇轩昂,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想看美人的时候照照镜子就可以了,普通的庸脂俗粉入不了他的眼,就比如后宫里的那些女人。长得好看的人也不一定对他的胃口,比如被他用来“杀鸡儆猴”的盛清河。
想用美色迷惑他,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行了。”皇帝打断她的话,同时也后退一步,放开了对她的禁锢。
眼似是在示意她跟上,江容跟在他身后继续往飞霜殿的方向走去,才听他解释原因。
“德妃的父亲盛国安你见过了,蔺嫔的父亲蔺宏博乃辅国大将军,掌管京郊附近的驻兵。”
话说到这里,江容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皇帝贬德妃为婕妤,把盛国安那个闹事的儿子盛清江送去边疆,美其名曰为“历练”。
别说盛国安了,就连她也不信皇帝安的是好心。
听说那是盛国安最宠爱的孩子,盛国安爱子心切,皇帝此举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更可能会加深盛国安对他的恨意。
边疆虽无战事却也不平安,盛清江去的是晋鲁两国的交界处,她前几天给皇帝念奏折,奏折上提到了鲁国往其边城增设了不少兵力之事。
这两国一旦开战,盛清江能不能活下来,真的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先是惹怒盛国安,又借着蔺静娴打压蔺宏博,他们一个是百官之首的丞相,一个是掌管京郊驻兵的大将军……
同时得罪这两个厉害角色,皇帝是想干嘛?
玩刺激?
“虽说德妃姐姐、蔺嫔妹妹和那个盛清江都是咎由自取,可陛下如此不给他们留颜面,丞相和蔺将军说不定会以为陛下是在故意针对他们……”
跟在他们身后的宫人们一直都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江容可以放心地和皇帝说话,不用怕被听了墙角。
皇帝并不说话,江容继续猜测道:“再往深了想,他们会不会以为陛下是故意借此发难,把这当成是陛下想要动他们根基的讯号……”
江容话说的有些犹豫,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皇帝的面分析这么多。
此事涉及朝中大臣,还是那么重要的两个大官,她这么分析几乎可以说是涉政了,和以前那些小打小闹卖弄小聪明不一样。
自古当皇帝的都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眼前之人是不喜欢花瓶美人没错,但他的接受程度在哪儿?江容心里暂且没有定数。
这也算是她的一种试探吧。
在危险的边缘伸出试探的小脚脚,皇帝若是不讨厌她这样的聪明,她就可以继续理智分析下去,他们之间也能有更多共同话题了。
皇帝只“嗯”了一声:“继续。”
江容悄悄观察他的表情,见他色淡然。本想就此放下心来,却又想起他这个人向来不动声色惯了,表情平淡不能说明任何原因。
她想了想,把到了嘴边的话吞回去,换了个方向问道:“陛下说的好戏,难道和他们二人有关?”
皇帝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先帝去后,朕的那些好兄弟为争夺皇位,死伤惨重,只余朕与定王、怀王三人。怀王乃先帝宠妃郑贵妃之子,先帝若能多活十几年,这天下应是他的,只可惜先帝死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