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姝颔首,看了眼平安无事的温九, 悬着的心才落回?原处:“谢东公公对温九网开一面。”
“不必。”东冶忽的一顿,接收到主子飞过来的眼刀,轻咳一声, 续道:“娘娘快回?罢, 山里风大, 别再染了风寒。”
蔚姝轻轻点头,对温九道:“我们走吧。”
看着主子和蔚小姐走远, 东冶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胸脯,转身?走到营帐后方时,撞上躲在后面的潘史,鬼鬼祟祟的望着已经走远的三人,问他?:“主子有没有说惩罚我的事?”
想到那日在诏狱的惩罚,他?已好的伤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疼。
东冶:……
他?摇头憋笑:“主子什么也没说。”
潘史不信:“真的?”
“真的。”
回?到营帐,云芝守在外面,谢秉安与蔚姝先入了营帐。
营帐内银烛摇曳,将两人的身?影倒映在帐帘上,随着火苗摇曳相贴。
蔚姝抬头看温九,秾丽秀美的脸蛋上盛满担忧:“皇后方才是不是在为难你?她一向看不惯乐明宫,我也担心她会因我而迁罪于你。”
谢秉安:“无碍,我不过是夜里回?来被东公公碰个正着罢了。”
他?走到桌前坐下,斟了两盏茶,将一盏茶放在对面,手指微曲轻叩桌面:“坐下说罢。”
蔚姝还在想逃跑的事,不安的坐在椅上,双手捧着茶盏,在看向温九修长好看的手指时,脑海里蓦地?想起在马车上,谢狗的手对她坐着过分的事。
她心虚的垂下眼睫,忽然间不敢与温九独处。
也不知,当时在马外,温九是否听见马车里的动静?若是听见了,她又该怎么与他?相处?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轻浮女子?
蔚姝捧着茶盏,满心思都在这上面,连温九叫她都不曾听见,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一只干净修长的手,那只手屈指在桌面轻叩,唤回?她的意识。
她怔怔抬眼:“什么?”
谢秉安:……
“娘娘方才没听见我说的事?”
蔚姝脸颊漫上绯红,不敢看温九浓墨般黑的凤眸,浅浅摇头,喃喃道:“没、没有。”见他?脸色不虞,她着急的放下茶盏,一副认真的小模样:“你现在说,我一定认真听。”
谢秉安:……
他?起身?,俯身?逼近蔚姝,狭长的眼睫下覆盖着难懂的深意:“娘娘在想谁?”
因他?骤然逼近,来自对方身?上的松柏气息袭入鼻尖,勾起蔚姝心底不断滋生的异样酥麻,她眼睫轻颤了几下,看着居高临下,近在咫尺的温九,脸颊瞬间漫上比方才还艳丽的绯红。
“我、我我……”
蔚姝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她脑子此刻一片空白?,只看得?见对方的瞳仁里倒映着她娇羞无措的模样。
谢秉安凝着她,眼尾挑着几不可察的戏谑。
“让我猜猜。”
他?又逼近蔚姝一分,两人的唇只一手之隔。
他?问:“娘娘在想——”见蔚姝呼吸逐渐绷紧,谢秉安续道:“在想董婆婆。”
董婆婆三个字出来,蔚姝的呼吸几不可微的放轻了几许,可没等她松一口气,对方又紧跟着说了一句:“娘娘在想谢秉安?”
蔚姝骤然紧缩的瞳眸与绷紧的呼吸没能逃过谢秉安的眼睛,他?眉峰微挑,唇角抿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怎么可能!”
蔚姝回?过来,快速低下头,愤愤道:“我怎会想那个大奸大恶的狗奸宦!你、你别瞎猜了。”她眼睫不住的轻颤,好一会才平稳住跳动的心,抬头看温九,故意岔开话题:“你、你方才要说什么?”
谢秉安直起身?:“我去?探过路了,发现此地?离杨家祖坟不远,娘娘可要去?祭拜?”
“去?!”
蔚姝起身?:“我们何?时去??”
她要将蔚家和国公府全族被诛的事亲口告诉外祖父和娘,让外祖父在九泉之下知道这些人在他?去?世后,是如何?算计陷害他?的外孙女,又落得?什么下场,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
山林里的风吹在脸上,刺骨的冷。
蔚姝披着黑色的披风,亦步亦趋的跟在温九身?边,男人牵着她的手走上高处,她回?头看了眼后方,万千火把在山林里蜿蜒成?龙,照亮了那一方天地?。
她回?头看温九,“温九,我们带上云芝,逃吧?”
风声萧萧,将蔚姝头上的帷帽吹得?鼓动,如羊脂玉般细腻的肌肤在漆黑的夜色里,如最?璀亮的星光,只需一眼,便使人沉沦,她抿着唇畔,仰着小脸,期盼的望着温九。
谢秉安将她头上的帷帽往下压了压,低沉的声线被冷风吹的支离破碎:“周围隐藏着众多锦衣卫,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
蔚姝闻言,吓得?贴近温九,四?下慌乱的看。
“那我们出来,岂不是全都在谢狗的掌控中?”她的杏眸里沁着后怕的水雾:“温九,我们回?去?罢,我不想连累你。”
谢秉安抱她入怀,手掌在她后颈按了按,眸底浸着零星的笑意:“娘娘放心,我带你一人出来不会被他?们发现。”
蔚姝自他?怀里抬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