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听见他这话“噗嗤”一笑,“以前还当朱老板是个不拘小节的豪爽人,如今才发现嘴损起?来也是真?的损。”
朱老板一拍大腿哈哈直笑。
正在这话语间,贺君竹和?贺钧钺来了,后者?面色如常只是清瘦了些,显然头已经不疼了。
“大师,我性子鲁莽见识浅薄,是我错了,这十天时?间我风雨无?阻来道歉,都没见到大师,如今终于见着?您了,请您原谅。”
贺钧钺这次不用妹妹如何暗示,直接站直身体朝秦若一鞠躬,可是他却发现那个腰怎么也弯不下?去。
秦若坐在小椅子上靠着?靠背右手一抬,旁人不觉得如何,可是贺钧钺却明白?,一股气流托着?他的腰,这个躬他鞠不下?去。
“鞠躬不必了,至于其他的事?,免谈。”
秦若手一放,贺钧钺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稳住身体。
贺君竹一脸急切,“大师……秦姐姐,我二哥已经知道错了,如今诚心?道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
秦若挑起?唇角蓦地一笑,掀起?眼皮看她,“初见你也是个可爱的小妹妹,怎地如今偏心?不讲理成这样?”
“冤枉我是你家人说了算,如今来道个歉我就得感恩戴德原谅?左右都是你们说了算?”秦若冷笑,“这十天时?间你是不是觉得你们天天来诚意十足?”
“你们天天来此因为还有求于我,所以不要标榜自己多诚心?,这不是我要求的,”秦若直指问题所在,只要她心?理强大,谁也别道德绑架她。
“还有,我凭什么要有大量?我就普通一个小生意人,担不起?国?家兴亡,忧不了民生国?策,我就赚点小钱过自己日子,要什么大量?”
秦若生气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贺家调查过她了。
她在这新南桥巷子里,漏了姓名的除了刘大顺和?晁文强,以及朱老板大概知道,没有人知道她姓甚名谁,如果这三个人跟这两人说了,那势必会跟她这个当事?人打招呼,既然他们没说,贺君竹张口秦姐姐,哪里来的称呼?
“既然贺家已经调查过我了,那么那件事?应该有了结果,所以我那一百八十八块钱,可多收你一分了?”
贺钧钺只觉得秦若目光如炬,烧的他面皮滚烫。
“没……调查大师的事?,是迫不得已,毕竟关系重大……”
不等贺钧钺说完,秦若冷声?打断,“别跟我戴高?帽子扯这些官面文章,看在你们没有打扰我生活的份上,我不计较了,但是,少再不经过我允许做什么多余的事?,你们不清楚,你们大人应该知道那个消息的分量,咱们的认识到此为止。”
贺君竹拉住还想再说什么的二哥,满面通红心?下?愧疚,是她一直在言而?无?信,先是给二哥说了这里遇上秦大师的事?,又在家人想调查秦大师的时?候没有及时?劝阻,如今,却是说什么都没有立场,可是……可是家里还有一个定?时?炸弹一样的獓因像在,她又没办法只得求秦大师。
“大师,我们错了,但是调查只是查了下?大师的籍贯,确认您是秦省的,其余的都没有查。”
“怎么?查的少了我还得感谢令尊手下?留情?”秦若本就与于忆梅感情不错,从?贺钧剑到于忆梅,对贺家都感官一般,她当时?插手贺君竹那个男朋友潜在的威胁,一是既然算命,那就尽职尽责,二是如今背景虽然相当于一个现实里的平行时?空,但以华夏为原型,一腔爱国?心?驱使管了这个闲事?,谁曾想如今是惹了一身腥。
“话不必多说,如今那獓因像也伤不了你们,贺家家大业大一座雕像应该是放得下?的,再说了能?人多的是,兴许遇上别的大师就给你们解了这事?儿,言尽于此,咱们就此别过。”
贺君竹和?贺钧钺虽然并不十分清楚那个男人背后牵扯的事?有多大,但家里人那几天慎重的态度可见一斑,甚至他们的父母和?爷爷那几天一脸劫后余生的欣慰,足见那个消息有多重要。
正是因为秦若的恩情太大,如今虽然他们贺家私下?调查人的做法可以勉强开脱,但到底是手伸得太长,还有贺钧钺前面莽撞的得罪,真?的是……说句恩将仇报也不过如此了。
“二哥我们回吧,我们在这里,就是在为难秦大师,咱们做的错事?已经够多了。”
贺君竹扯住还要再说话的贺钧钺,心?下?做了决定?。
“大师,说句僭越的话,我觉得你态度过于强硬了,那家人到底不同于我们老百姓,万一惹到了……”
刘大顺忧心?忡忡的看着?秦若,因为秦若于他家算是有恩,他才说这话。
“没事?。”秦若如何能?不知刘大顺是真?心?担心?他,朝他一笑,“你这今儿下?午财门开,有几单大生意,好好给人算命,至于我这个事?,我敢这么做就有底气。”
想道歉那就拿出诚意来,谁主张调查她的谁来跟她谈。
朱老板竖了个大拇指,“大妹子你这脾气,我服了!”
一般人遇上高?官子女,不说溜须拍马但总归会和?颜悦色,只是这秦若,对方越刚她越强,主打一个专治不服。
秦若笑笑并不辩驳,因为为人处世无?欲则刚,她对贺家没有任何接近的想法,既不靠贺家博富贵,也不靠贺家拓展人脉,更不会企图他们做她后盾,自然平常心?待之。
果然,刘大顺下?午遇上两个算命的人,经秦若指点,他一下?午赚了七十二块钱,自然对秦若更是感恩戴德,还虚心?的请教她一些有关命理相面的学识,秦若也不藏私,仔细都给做了解惑。
如此一来,秦若与刘大顺倒是也有了半师之谊。
刘大顺遇上自己无?法算的情况,也会跟客人直言相告,说是他旁边有个厉害的大师,下?午才出摊儿,一来二去也是为秦若拉了小小一笔进账。
下?午秦若还了小木椅子,推着?自行车刚走出巷子,巷子口停着?一辆黑色汽车,要知道,如今才一九七五年,家里能?用得起?汽车的,都不是普通人,车型比起?后世各种豪华的模样来,两个大灯显得蠢笨夸张,但这可是这个年代真?正的高?档奢侈品。
汽车朝着?巷子这一侧站着?一个警卫员一样的一身军装的年轻小伙子,站姿笔直端正如枪,远远看到秦若,就朝车内说了什么。
秦若见了这一幕,欲要骑上自行车的举动一停,捏着?车闸站住了脚步。
既然人家是冲她来的,那就看看想做什么。
第三十六章
在秦若的?注视下, 那辆车后座车门打开,先下来了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约摸四十五左右的?年纪, 紧接着, 这中年男人躬身, 扶着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下了?车。
那老人也是一身黑色中山装, 左手手上拄着个黑色的?拐杖, 与附庸风雅拄拐杖象征地位与身份的人不同,这个老人,他走路走得?很慢, 腰板挺得?笔直,但这一切也难以忽略他左脚微微的?跛。
这一位前来, 秦若确实没想到。
她站在原地?, 一时也忘了反应。
等两人走进, 中年男人道:“你就是给我女儿算命的?那位大师?我是来道歉并且道谢的?。”
“您言重了?, 钱货两讫的?关系, 我收钱办事, 道谢就不必了?,”秦若微微一欠身,继续道:“没想到惊动您二位, 至于道歉, 也不必了?,事过境迁,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