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圣上还算有点良心,”张淑仪懒懒道,“没让人往你身上泼脏水,还给你立了名。”
良妃抿了口茶,道:“这是他该做的。”
她就想今年新上贡的安溪铁观音怎么没一点消息,原来早就被圣上送到韩微这儿了。
往年圣上都不在意这些俗物,如今心中有了人竟也懂得在这点小事上讨人欢心。
良妃心中感慨万分,细细打量了一圈长乐宫,虽处处细致入微,却也挑剔出几点不好来。
良妃一言仿佛如石子砸入水池,溅开许多赞同的水花。
其余几人纷纷附和:“确实应当如此!微微值得最好的。”
韩微脸颊泛红,将盘子里的果脯点心往她们面前推去,笑道:“姐姐们可别再打趣我了。”
“是是是,”德妃笑了半天,想起来一事,“听说贵妃被赶去冷宫的时候,还在准备年宴的衣裳首饰,听闻这噩耗,死活不肯走,挣扎间绫罗绸缎、翡翠珠玉洒了一地。”
“她倒是想得挺美,在冷宫做梦去吧。”张淑仪毫不留情地啐道。
想起曾经贵妃那些所作所为,屋内热闹的气氛瞬间冷静了下来。
人已经被关至冷宫,一切尘埃落定,竟也有种恍惚的不真切感。
韩微让宫女给大家续了茶水,打破这份凝滞:“姐姐们今日不是来看我的吗?咱们聊些开心事儿可好?”
“好!”
德妃连声应道:“微微说的对,我带了些酒,咱们就当是提前过个年!”
年宴上觥筹交错,礼法至上,哪能畅快淋漓地聊天吃酒。
张淑仪:“德妃娘娘酒带的好!”
良妃:“可。”
韩微失笑,也跟着道:“醒着就一同玩乐聊天,醉了就在我这儿歇下。”
四人喝着喝着,竟真的喝醉了。
待楼傆过来长乐宫,就见着一桌子酒鬼,也就良妃喝得少了些,还没醉得不省人事,只是睁眼看到他后,便立马倒在桌上双眼紧闭。
楼傆光注意着趴在桌边,托着红嫩两腮的韩微了。
韩微迷瞪瞪地扭头,就见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朝他走来。
“圣……圣上?”韩微一点点地吐字,声音软糯,听在楼傆耳里,仿佛跟撒娇似的。
楼傆将人打横抱起,转身往屋外走去,估摸着她们喝的是果酒,身上一点刺鼻的酒味也没有,只剩下清甜诱人的香味,勾得楼傆忍不住在韩微嘴上轻咬了一口。
楼傆只觉得唇上的触感又软又嫩,与温热诱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后,又岂是轻咬一口能结束的。
韩微本就喝得醉了,又被人抱着亲了好一会儿,因着不擅呼吸,眼睛都还睁不开,只微张着小嘴轻喘着气。
楼傆看了一眼,扭开头,哑着声令道:“将她们都送回去。”
李禄老早退出屋内,在门外应道:“奴才遵旨。”
楼傆脱下身上大氅将韩微紧紧包裹,不漏一丝缝隙,这才抱着人大步离去。
李禄早就得了吩咐,今夜无需跟着圣上。他刚准备寻几个嬷嬷来扶起娘娘们,就见娘娘们已经睁开了眼,这会儿正相视着笑呢!
韩微小脸因着酒力被烧得粉嫩,身上也感觉烫呼呼的,外头的冷风一吹,反倒感觉舒爽了很多,连着晕晕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她将手从大氅中伸出来,白嫩细滑的手指揉了揉眼睛,这才惊绝身边景色在飞速后退。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圣上竟带着她在“飞檐走壁”!
韩微吓了一大跳,双手连忙紧紧环住楼傆脖子,将头埋在对方宽阔温暖的怀中。
韩微闷闷的声音在泠冽冷风中被吹散:“圣上,您是要带我去哪儿?”
楼傆没说话,只是将人搂得更紧。
耳畔冷风刺骨,胸膛却热得发烫。
韩微悬在空中的心,逐渐被耳边沉稳规律的心跳声安抚住,她心突然平静了下来,放松了身子让楼傆抱着。
女子柔软的发稍随风飘舞,轻拂过男子上扬的嘴角。
“微微。”
楼傆温柔地附耳道:“睁开眼看看。”
韩微被平稳地放下,整个身子却依旧被裹在楼傆跟前,男子温热宽阔的胸膛为她挡住了来往的凛冽寒风。
韩微抬头,一眼望进满城繁华。
临近年关的长安城灯火通明,万盏明灯照亮了纵横交错的道路,满城的烟火气仿佛透着黄亮的灯光从下方钻出,恍惚间韩微还能听到摊贩们的吆喝声。
韩微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被大雪压垮的长安,又变回了往日模样,真好。
楼傆静静地站在一旁,瞧见韩微恬静美好的脸,满心都是软的。
他将韩微裹紧在怀中:“微微,这长安,是因你而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