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攥着手中的信纸, 指尖泛白,情绪激动之下忍不住喉间痒意, 连连咳了出来。
怀菱见状, 赶紧将茶递给良妃。
“娘娘小心身子。”怀菱眼中满是担忧, 入冬后良妃娘娘身子总是会更弱些, 如今又是舟车劳动回到宫中, 更是不宜伤了。
良妃抿了口茶, 因着咳嗽嗓音变得有些沙哑:“怀菱,过几日你派人跟着内务府一同去熙雅宫。”
俞贵人已被圣上贬入冷宫,她在熙雅宫中的行头是不允许带入冷宫的。
内务府自然回去收回那些宫中置办的东西。
赵婕妤信中将那合欢香藏匿的地方写得清清楚楚, 地方隐蔽,内务府即便去收东西也不会找到。
怀菱见良妃面色凝重,当即面色严肃地应了下来:“是, 娘娘请放心。”
她看着良妃苍白的面色, 忍不住说道:“娘娘, 一路上您也累了, 不如先去歇息吧。”
良妃点点头, 却不甚在乎。
这副身子早已经从里头烂到了外头, 随便动一动便疲乏得狠。
她将手中的信纸好好折叠起来,交给怀菱:“仔细藏好。”
此信若只是随意上交给圣上,说不定都没有机会公布与众。重要的东西只有在合适的时机拿出来,才有存在的价值。
天色渐晚,冬日里的夜风割得人脸颊生疼,吹在人脸上那便是一阵刺骨的寒意。
韶枫殿内却是温暖如春,白日里内务府说是得了总管李公公的话儿,在原定的炭火数量上又翻倍地送了炭火过来。
且这些炭火皆是上好的凝香炭,平日里只供给妃位以上娘娘们使用。
炭火一旦烧起来,便有股浅淡的梨花香,沁人心脾。
韩微睡了一路,如今虽入了夜,却一点睡意也无。
她干脆起身,让萤飞替她点了灯。
朝雨将床幔撩起,用柔软的丝绸替韩微散开的青丝轻轻绑住。
韩微睡了一天,脑袋都有些昏沉,她怕绑紧了韩婕妤头疼,如今又无需侍寝,她便只将发丝简单束在身后。
朝雨轻声问:“小主睡不着吗?”
韩微苦着张小脸,颇有些懊恼:“我起来写几个字。”
今日一上马车便犯困,她竟忘了师叔祖今早给了她一本典籍,让她记忆里头的方歌,说是明日便要查背。
后宫妃嫔回宫后,皆会请一次平安脉。圣上给了杜泽极大的自由,允他在宫中只诊治韩微一人。
韩微翻出那本典籍,粗粗看了看,竟发现上头有三四百首方歌!
一想到明日便要将这几百首方歌都背下来,韩微便觉得身上压力有些大。
韩微自小抄写厚重的典籍抄写惯了,记忆也在一次次抄写中练了出来。
抄过一遍,她才能将这些方歌完全记住。
然而这厚厚一本,即便抄写一遍也要花上一俩个时辰。
屋内静得只能听见炭火静静燃烧的声音和笔尖在纸上写过的沙沙声。
楼傆开门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宁谧的场景。
女子浓密柔软的发丝松松垮垮地绑在身后,偶有些调皮的发丝垂落下来,散在女子白皙如玉的脸颊上。
因着屋内燃着炭火,比往日暖和许多,韩微穿得并不多,亵衣外只披了件青色外袍,露出一小截纤细白嫩的脖颈。
楼傆喉间发紧。
明明身上的余毒在日益减少,楼傆却在跨入屋内的那一瞬间觉着身上热得厉害。
他大步走了进去。
李禄还想跟着,可脚都还没来得及抬,眼前的门便咣当一声关了起来,撞了他满鼻子的灰。
他还是第一次被圣上关在门外。
往日里侍寝时都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李禄打击巨大,还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的时候,就见房门被人从里头打开。
萤飞和朝雨俩人一脸懵地从屋内走了出来。
圣上怎么这个点过来了?甚至都没人提前通报一声。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面面相觑。
韩微抄得入,正欲蘸墨时却发现跟前多了个高大的身影。
她吓了一跳,手上一抖,便将刚蘸满墨水的笔尖甩了出去,墨点好巧不巧,竟直接滴落在楼傆身上。
韩微心中一紧,当即不知道是改先行礼还是先道歉:“圣上,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
朝雨一向稳重,怎么竟不提醒她圣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