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微心中虽疑惑,但依旧听了德妃提醒,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便恪守本分,安静地低头坐着。
不少妃嫔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韩微能感觉到有好几道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置若罔闻垂头坐着,直到良妃走了进来。
良妃一边走一边低声对怀菱严肃道:“这可是永寿宫!永安侯夫人是太后表亲,你若再闲言碎语,仔细本宫打烂你的嘴。”
她说话的时机正正好好,韩微再怎么假装,却也无法否认自己听清楚的事实。
怀菱一直低着头,似是认错,实际上经过时却悄悄用余光打量了下韩美人。
怀菱忍不住腹诽,娘娘也真是的,明明是想说给韩美人听,每一次都要以教训她的方式来。
上次诗句也是,这次解惑也是。
待妃嫔们来齐了,太后这才从后殿缓缓走了出来。
永安侯因着痛失爱子,伤心过度,因此大病一场,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
永安侯这个爵位也即将因无人继承而消失。
永安侯夫人进宫来求太后派太医去府上,又是来向太后诉苦。听得太后这几日心情也不是很好。
今日请安,妃嫔们也明显感觉这气氛与往日不同,皆本分守规矩得很,就连贵妃都没在太后面前随意嬉笑,拿嘲讽妃嫔取乐。
太后坐下后,便看到了坐在角落的韩微。
她心情不顺畅,连带着早已经看顺眼的韩微也觉得有些不顺眼了。
此事虽与韩微无关,但韩微是济广伯府出身,也逃不了干系。她这几日一直在听永安侯夫人的痛哭埋怨,烦躁之下,她冷冷道:“韩美人,你可知前几日永安侯府发生的事情?”
韩微猝不及防被点名,闻言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知晓些许。”
“哼,”太后不满道,“你父亲也算是将功折罪,若非崖州缺人,哪能轮得到他。如今哀家便再罚你三月份例,以示惩戒。”
太后:“你可服气?”
只是罚俸三月,韩微吊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她连忙道:“太后宽厚仁慈,嫔妾感激不敬。”
太后见她态度如此之好,当下皱了皱眉头,也不好再多发作些什么,免得落了个不讲道理的名声。
殿内有人跟着悄悄松了口气,也有人幸灾乐祸,心中嘲讽。
待请安结束,走出永寿宫,韩微这才发现下雨了。
天色昏暗,雨丝绵绵,像是薄雾般笼罩大地。
雨不是很大,但对于宫内这些养尊处优的妃嫔来说却是不能不撑伞出门的。
韶枫殿离永寿宫较远,韩微本想着雨不大,走回去再洗漱就好了。
可张淑仪和德妃硬是不同意,将她拦住。
玉棠宫离永寿宫较近,韩微只好让萤飞跟着亭芳去玉棠宫取伞。
好在永寿宫的宫门口可以躲雨,太后去佛堂念经,若是此刻再返回殿内,必定惹得太后不悦。
故此众人皆不约而同地站在永寿宫门口,等着自己的贴身宫女取伞归来。
王贵妃坐在软轿上,轿里温软干爽,与外头潮湿雨雾完全不同。
她本想直接回宫,哪知轿子转向时,她余光瞥到与张淑仪交谈的韩微,再想到自己这段时日让人给她的那些教训一个都没给成。
不仅没给成,还让她损失了赵婕妤。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停下,去永寿宫门口。”
王贵妃的软轿刚离开没多久,又转头抬了回来。
轿子停在韩微面前,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张淑仪,却在对方面前看到与自己一样的疑惑不解。
宫女将帘幕拉开,王贵妃就坐在里头,勾起嘴角说道:“韩美人,看来你再怎么讨好太后,也没什么用啊。”
韩微隐晦地蹙了蹙眉,没说话,反倒是张淑仪忍不住回道:“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王贵妃抚着自己鲜红的蔻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身上牙绯桃色芙蓉出水裙,裙衫勾勒出她丰满别致的身形,头上的金凤穿珠步摇随着她身体微微前倾而摇动:“淑仪妹妹,这你都不懂?”
她轻笑几声,斜眼轻蔑地看向韩微:“本还算是个伯府出身的庶女,如今母家倒了,这出身啊……”
“怕是一辈子都坐不上轿辇了。”王贵妃笑着讽道,“韩美人,以后出门可得让奴才们上点心了。”
张淑仪气得都快要炸了,王贵妃去而折返,就为了来嘲讽韩微?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王贵妃竟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
先前不过是韩微送了莲瓣兰给太后,请安时太后与韩微多说些话罢了,张淑仪就见王贵妃脸色不对了。可碍于有太后在,一直不敢发作。
今日太后罚了韩微,明眼人都知道韩微在太后面前失了宠,如此好时机,王贵妃怎么能不先来一逞口舌之快。
周围等雨的妃嫔不少,听见王贵妃如此嘲讽,心中也不免嘀咕。
韩微算是被母家给拖累了,她们这些位份大部分都是因着母家地位给的,如今济广伯府已经没了,韩美人的位份算是走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