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摊主笑得咧开嘴,本想继续哄骗祁屹买下玉蝉,可瞧见他腰间的别刀,以及他不怒自威的气压,便乖乖将玉镯包起来,不敢多说一句话。
在摊主包玉镯的间隙,江晚渔柔柔地问了一句:“大人,奴婢能否在附近随意看看?”
这对玉镯是他打算买来送崔氏和杨月棠的,好歹是年初一,出门没带点礼回去,总是不像话的。
若是江家没被抄家,这会儿,她爹娘和那两个哥哥,应当早早给她准备好了礼物。
毕竟,她曾是江家最受宠的小姑娘。
心中莫名有些烦闷,他蹙眉道:“想去便去,我绑着你的双脚了?”
他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听。
她是他的丫鬟,他在的时候,去哪都需要得到他的允许,这可不就是绑住她双脚了?
然而,她是不敢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仍是含笑道了一句:“奴婢多谢大人。”
她从摊前走到摊尾,最终在摊尾停了下来。
“姑娘,您眼光真不错,这是新货,正宗的血珊瑚,这钗子配您那真叫一个绝配!您这仙姿玉貌,再搭上血珊瑚钗,那只能说是锦上添花了!”
“怎么卖?”
这血珊瑚不算是多正宗的货,只是这雕工她甚是喜欢,上边缠着的玫瑰藤,波俏又耐看。
“大过节的,我不坑您,实价十两银子,您看如何?”
“十两银子?这也太贵了。”
换做以前,她可能都不知道十两银子的定义是什么。
莫说十两银子,就算摊主开价二三十两,她都无需考虑,直接买下。
可如今,十两银子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
祁屹给她的赏钱是不少,但她早晚是要离开将军府的,到了那时,银子大有用处。
她不能乱花。
可她很喜欢这支钗子。
“这血珊瑚的成色不是特别好,值不了十两银子,你若真心想卖与我,可否再便宜些?”
她还是第一次与人讲价,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那摊主打量了她一眼,不情愿道:“姑娘,我看你长得这般好看,也是真心喜欢这钗子,今日也算是想与姑娘交个朋友,你开个价,能卖我便卖!”
她抿了抿唇,尝试道:“你这钗子,我最多能给五两银子,如何?”
摊主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戏谑,“我给你三分颜色你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好啊,这钗子我卖给你,但我不要银子,你陪我暖一回床,血珊瑚钗便是你的了!往床上一躺便可,怎么样,这笔买卖很好赚吧!”
左右摊主听到他这么一说,均是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看向江晚渔的眼,还极为下流。
被当街侮辱,践踏自尊,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抖。
更悲哀的是,她做不了什么,她本就是一个没有尊严之人,何必要为了这点事在街上闹,平白落了祁屹的面子。
她刚要放下手中的血珊瑚钗,手却被人握住了。
“这么好的买卖,我和你做,怎么样?”
祁屹接过钗子,寒戾的眉眼,满身都是肃杀之意。
那摊主被他盯得吓出一身冷汗,后背的里衫都湿了一大片。
旁边看戏的人纷纷收回目光,他们谁也惹不起这位杀。
祁屹偏头看向江晚渔,“去让阿卓将马车拉过来,我不想走。”
“是,大人。”
支走她后,祁屹捏着血珊瑚钗,问道:“如何,想好吗?买卖还做不做了?”
那摊主瞬间双腿发颤,躬身作揖道:“大、大人!小的不知道那姑娘是您的婢子,小的该死,小的现在就掌嘴,求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的一回吧!这钗子您要是喜欢,您拿去,小的不要银子!”
说完,摊主很自觉地掌起了嘴。
祁屹也不阻止他,就看着他左右来回甩自己巴掌,摊主更是不敢敷衍,每一巴掌都下了狠力。
直到两颊通红,唇边溢出血来,祁屹才道:“你做你的买卖,为何不要银子?”
他从钱袋中拿出十两银子,丢在摊位上,“五两是她方才与你还价的钗子钱,剩下的,是给你攒着的棺材本。”
摊主下颌一抖一抖的,说话都不利索,“谢、谢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也、也不敢了!下回小的若是见到大人与姑娘,定绕道走,不、不再出现在二位眼前!”
钗子买了,马车也到了。
他上了马车后,便将血珊瑚钗收进了怀里。
江晚渔看得清楚,心中有些困惑,他为何要买下血珊瑚钗?
蓦地,心中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是送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