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意儿与府上犬子的婚约了,当年你们都还小。”叶夫人抿嘴一笑,“连你姊姊都不知的事,你自然也没听过了。”
叶敏听得直皱眉:“霍伯母的意思是我姊姊的婚事她自己不知道?”
难怪今日都这个时辰了霍夫人都没回府,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
她颇为同情地看叶从意一眼。
她们家风一贯比较开明,长辈从不干涉晚辈的事,怎么到了叶从意这里就不一样了?而且看霍夫人这个架势,分明就是有备而来,特意带着儿子相新妇来了。
叶从意察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说:“确实不知。”
她这话说得半真不假。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来算,此刻的她确实对于这桩婚事一无所知。但她重活过一遍,所以从一开始她看见霍夫人母子的那一刻心里就门儿清。
而她上一世也确实差一点就要与霍哲成亲。
——如果没有给她和谢元丞赐婚的那道圣喻的话。
叶夫人脸色不太好看,从霍夫人提及婚约开始就一直没说过话。她最烦男人三两酒下肚就在酒桌上高谈阔论轻易许诺,尤其是论及女儿家的终身大事。
也不高兴霍夫人未经商议就当着叶从意的面贸然说出此事,多多少少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她此刻看着叶从意,眼眸中不知夹杂着何种情绪,良久,才问了句:“意儿,你意下如何?”
叶从意自然不愿意。
随口搪塞道:“女儿还未在父亲母亲膝下尽孝,尚未考虑婚事。”
霍夫人“诶”了一声,说:“叶霍两府乃是至交,我与你母亲亦是闺中密友,若与我儿成亲,两府亲上加亲,届时也不影响你向双亲尽孝。”
叶从意刚要张嘴,就听见叶夫人替她婉拒。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叶夫人说,“但我家大姑娘自小便不在老爷身边,对她已是十分歉疚。如今她才入京,瞅瞅这小脸白的哟,精气都没养回来,现在谈婚事还是太早了些。”
叶从意颇为诧异。
委实没想到她这继母会如此为她说话。
叶从意适时地咳嗽两声。
谁料她这一咳就咳了个撕心裂肺,怎么都停不下来,险些背过气去。
把在场人吓得够呛。
叶夫人赶紧朝着屋外喊,急得口音都出来了:“人呢?都死球了?请个郎中老半天还不拢屋?”
冬芷在外院等半天都没见着自己小姐的影子,现下听见里面乱成一锅粥,生怕自家小姐受欺负,哪儿还顾什么规矩,着急忙慌跑进去,结果就看见叶从意被叶敏搀着去坐下。
冬芷眼眶都红了,倒杯热茶递过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叶从意的背给她顺气。
“好冬芷。”叶从意缓过劲儿,眼眶还有些发润,看着冬芷着急的模样心下一软,宽慰道,“我没事。”
霍夫人养尊处优,府中的小厨房日日煨着上好的人参鹿茸养身体。哪里见过孱弱成这样的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动作。
还是一时没说话的霍哲争着表现,说:“从意妹妹的身子要大补,来日我从府中带些上好的人参来给妹妹熬汤喝。”
“对,对。”霍夫人接话,“让哲儿日日将熬好的参汤送过府也行。”
叶从意:“不……”
不必。
“灵芝人参我们府里也有,就不劳烦了。”叶夫人打断道,“口头上的婚约到底算不得正经,没有正式定下婚事之前,哲儿与意儿还是少见面的好,未出阁的姑娘最要紧的就是名声。”
霍夫人脸色一僵,启唇欲言,又听见叶夫人话锋一转扯开话题。
叶夫人朝叶敏吩咐道:“去看看那些人把郎中请到哪里去了,这么些时辰了也不见人,耽误了你姊姊瞧病有他们好看的。”
叶敏贯懂得看脸色,连忙应声就要出门。
不曾想还未踏出屋门,就听见院外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那男子说:“街头巷尾的民医终归不能与宫中御医相比,既要替叶大姑娘瞧病,本王想着还是请御医问诊会更为妥帖。”
叶从意一怔。
随着那个声音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子,被随从推着进院门,身后还跟着几个和尚打扮的人。
男子继续说:“事先未曾与叶大人打招呼,不请自来,是本王叨扰了。”
这人嘴上说叨扰,却没半分直闯朝廷命官家眷内院的自觉。
他没等叶夫人回话就径直到门口,脸上虽挂着笑,但怎么看怎么不像善茬,倒像个笑里藏刀凶恶煞的杀。
叶敏与男子迎面相撞,莫名地打个寒颤。
她思绪飞转,迅速在脑海中给面前这人匹配相应的身份信息。
自称本王还坐着轮椅。
满朝王子皇孙除了三月前骑马摔断腿的那个辅城王以外,叶敏想不到还有旁的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