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滨听着两个人的谈论,心中又想到了昨天和沈林见面的场景,他觉得沈厂长文质彬彬,却没有想到,动起手来,竟然这般的决绝,不留丝毫余地。
也就在这时,科长走了过来,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郑重的道:“等一下,厂里要召开中层会议,咱们技术科,按要求需要全体参加。”
说到这里,科长一本正经的强调:“我告诉你们,这一次的会议,是沈厂长给咱们当厂长的第一次会议,你们谁也不准给我闹出幺蛾子来!”
“谁那儿出了问题,谁就从技术科立马给我滚出去!”
杀气腾腾的话说完,科长的目光在小李的身上掠过,摇了摇头,转身而去。
这种动作,让卢滨的心中一动,他觉得这一刻的科长,之所以有这样的动作,那一定有什么深意。
小李同样看到了科长的动作,他立马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可是很快,就有点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怎么了,小李?”副科长和小李的关系不错,此时看到小李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小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才难过的道:“科长说,咱们技术科以后要以技术为主,我这样的人,恐怕要轮岗。”
对于小李的黯淡,卢滨虽然表面上色低沉,但是从心中,他却觉得振奋。
毕竟,他能够留在技术科,靠的是自己的实力,像小李这种只会溜须拍马的万金油,除了混混日子,就是制造或者传播一下厂里的新闻,他真是看不惯。
沈厂长这是要调整人了!
就在卢滨思索着沈林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沈林已经来到了昨日袁励勤吃肉喝酒的小院。
小院的葡萄架依旧,只不过此时,那葡萄架下坐的中年男子,已经有些颓然。
他知道自己的外甥手脚不干净,但是当时并没有觉得是什么大事,他是厂长,厂里少点铜条,他自己能处理。
却没有想到,就在他关键的时候,这种事情被沈林揪住了把柄,直接将袁励勤给送了进去。
虽然他心中暗恨袁励勤的愚蠢,但是此时对于沈林,他的心中也充满了忌惮。
毕竟,这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儿。
而更让他难受的,是因为袁励勤的事情,他已经有一种树倒猢狲散的架势了。
对于沈林的登门造访,他有点惊讶,不过随即,他就将色换成了阴沉。
“沈厂长,你跑到我这里来,是不是来看看我,我有多难受啊?”中年人抬起头,声音中带着一丝狠厉。
沈林看着中年人,轻轻一笑道:“我这个人呢,喜欢打开窗户说亮话,我来承包第二电子厂,只是想多挣钱,然后让厂子的职工,日子跟着好起来。”
“说实话,我不想和任何人翻旧账,但是有些人,却逼着我不得不给他们好好的算算账。”
沈林的话说的很平淡,但是中年男子,却能够感应到这话语中的杀机,他知道沈林这番话含沙射影,说的就是他。
就在他准备反唇相讥的时候,沈林已经道:“我等一下,要去开一个会议,将咱们厂的规矩给立一下。”
“呵呵,沈厂长果然是大手笔,这才刚刚过来,就立规矩,你难道不怕有人反映你吗?”中年男子站起来,目光中带着一丝逼迫的道:“这种事,可是好说不好听。”
“有什么好说的,我立的,又不是新规矩,只是咱们厂子里早就执行的厂规。”
“我觉得,只要按照厂规办事,那就好办了。”
说到这里,沈林突然拿出了一碟稿纸道:“老厂长,这是我从咱们厂子资料中,整理出来的一些东西,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说完这话,沈林转身而去。
而中年男子在拿起那份材料的第一时间,脸就阴沉了起来,不过他的手,却在颤抖。
第5章 人在屋檐下
这一天,对于第二电子厂来说,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袁励勤因为偷盗厂里铜条的事儿被抓;比如沈厂长对厂子的分工进行了调整;比如厂里的工作纪律,突然严了起来,那些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人,再也不像以前逍遥自在了!
纪律还是那些纪律,只是,执行和落实的力度却加大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整个第二电子厂,像上了发条一样,迈入了快速运转的快车道。
不过这些对卢滨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现在对卢滨而言,最重要的是他搬家了。
在沈厂长提出,厂里要营造一种“能者上,庸者让”风气之后,随即就做出了将住房和其他福利向一线的研究人员倾斜,然后,他就顺理成章的搬进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新房子中。
这次搬家,不但解决了他生活上的窘态,而且更重要的是,大家都觉得,卢滨一扫过去的迂腐之气,整个人变得阳光了许多。
和妻子悄悄的来了一场庆祝仪式,卢滨就投入到了沈林给他的课题之中。特别是电子表这种小东西,他以往也研究过,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沈厂长的要求,用最快的时间,让电子表在第二电子厂实现量产。
以往他做研究,那是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可是现在,一切都是顶尖配备。
这么说吧,只要他提出用什么材料,根本就不用他亲自去找,半个小时之内,就会有人立马给送过来。
更何况,卢滨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除了第二电子厂的技术员,他还有米壳研究院作为依靠。
本来,在卢滨的想象中,米壳研究院就在米壳电子厂里,可是随着慢慢接触,他才发现,米壳研究院的大部分人员竟然都是东洲工学院的老师。
当然,其他大学的老师也有。
这让卢滨欣喜不已,他觉得自己不懂的问题,终于可以找到能探讨的人了。
就在卢滨那边的研究快速进展的时候,沈林已经完成了对第二电子厂的调整。
虽然第二电子厂的产值并不是太大,但是对于沈林而言,这个厂子对他却是无比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