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气温有所回升,天气也很晴朗,太阳一早挂在天上,像颗温暖的鸭蛋黄,照得人暖融融的,苗笙裹了厚披风,一点都不觉得冷,一边陪着平小红去后院套马车,一边好游萧干什么去了。
平小红走到马厩旁边,好地“咦”了一声:“怎么只有落梅了,另一匹马呢?师父骑走了吗?”
苗笙心里突然就有了答案,不由叹了口气。
看来楼主又去乱花钱了。
果然,他们套好车,刚拉到大门口,就见游萧负手而立等在那里,旁边停着一辆精致又小巧的马车,车辕上还坐着一名车夫。
怎么说呢,楼主一身黑色劲装,束着高马尾,阳光下的身影挺拔修长,转过身来时又是一脸灿烂笑容,眉心红痣闪闪发亮,是无法形容的少年意气。
苗笙看着他,方才那点关于“败家老汉”的在意也就瞬间消弭了。
钱是人家赚的,爱花就花呗,自己还有啥好说的。
“笙儿!”游萧走到他身边,微笑地拉住他的手,指指马车,“之后我们俩坐这一辆,让小红陪着阿梅坐原来那辆。”
梅谢了抱着园绮,觉得因自己害人多买一辆车,着实承受不起,表情略显惶恐,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平小红就高兴道:“还是师父想得周全。”
游萧这辆马车选得很是彰显他的小心机,车身非常窄小,左右仅有两轮,车厢内最多坐三个人,面对面坐着,膝盖都不免相碰。
这哪是马车,分明就是个把人裹在一起的茧。
苗笙没吭声,被游萧拉着上了车,放下车帘就被人抱在了怀里。
“方才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赶出去?嗯?”楼主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咬牙切齿。
苗笙无奈:“这不是权宜之计嘛。”
“明明还有更好的办法。”游萧不依不饶地搂紧他,“你这个总为别人着想的性子有时候真是让我气得牙痒痒。”
苗笙偏头觑着他:“怎么,想我为你改变?”
游萧眸色闪动,最终轻叹一声,贴着他的脸颊蹭了蹭,带着一点点撒娇的意味:“不必,你做你自己就好,大不了我就生气,跟你抱怨,然后换你好好哄我。”
“楼主真是满腹生意经,这般会为自己筹谋。”苗笙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这个答案听起来有些幼稚,但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答案。
他喜欢游萧做事果决自信、威压盖世的成熟一面,同样也喜欢对方在自己面前露出少年原本的模样,任性、恣意,耍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机,求得自己的关注。
而且这一面,只有自己能看见。
“那便好好哄你,给你赔个不是。”苗笙轻笑着,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亲,接着就被人捉住,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道是不是游萧有意为之,找来的这位车夫耳朵不太灵光,两人说话又都压着声音,彼此间互相都不会打扰。
这个窄小的马车仿佛成了他们的乐园,更方便两人以各种方式耳鬓厮磨,连路途都显得缩短了不少。
大约赶了三四天的路,一行人已经抵达了安明县城附近,时值正午,他们便下车在路边的小摊上吃个午饭,养足精,准备接下来一鼓作气,晚上赶到城中找客栈落脚。
摊子上自然没什么大鱼大肉,主食就是面条、馄饨等小吃,另有一些薄酒和酱肉,提供给路过的侠客们。
苗笙现在肚子抵着胃,一顿饭吃不多,半碗面就觉得撑,坐也坐不住,游萧唏哩呼噜吃完自己的,再解决掉他剩的半碗,擦擦嘴便带他到附近野地里走走。
大着肚子一直坐车也是遭罪,抽空得活动活动。
平小红陪着梅谢了坐着,俩人打开随身带的小棉布袋,从里边舀了几勺米糊粉,问店家要了热水冲开,准备喂给园绮吃。
这是他们路遇一家磨坊时,特意给孩子磨的,五谷杂粮都来了一点,冲开以后十分浓稠,充满谷物的香气。
平小红用蒸笼布包着几块苹果和香蕉,用上内力猛地一攥,就把这些攥成了糊,倒进米糊里搅在一起。
园绮特别喜欢喝这个,每次冲上小半碗,他都能喝个干干净净,喝完最后一口还张着小手咿咿呀呀想多来点。
等凉得差不多,梅谢了一手抱着他,一手舀了米糊往他嘴里喂,平小红就拿着游萧做的大风车在旁边逗他。
这风车十分好玩,轻轻一挥,主轮随风转动,带起周遭小轮一起呼啦啦地转,俨然一个色彩缤纷的大转盘,看得人眼花缭乱,很是招眼。
园绮现在也特别容易被五颜六色的东西吸引,直勾勾地盯着看,嘴巴还下意识地张开,吞咽着米糊,一口还没咽下去,被逗得“咯咯”直笑,一下子就咳嗽了起来,嘴里米糊喷得到处都是,他也吓得哭了起来。
“哎!”平小红赶紧把风车放下,找了帕子帮他擦嘴。
梅谢了也有点手足无措,抱着他轻轻拍着哄。
她虽然一直在照顾园绮,但毕竟也是第一次当母亲,根本毫无经验,免不了手忙脚乱。
“你们这样不行,哪有喂饭的时候逗孩子的。”
旁边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平小红回头望去,见邻桌坐着一名江湖女侠打扮的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丹凤眼,柳叶眉,长得相貌秀美,透着一股爽利劲儿,但看起来有点不好惹。
园绮许是被呛得厉害,这次哭得声嘶力竭,听得直让人心疼,梅谢了怎么哄都哄不好,急得快哭了。
那女子便主动走过来,温声道:“我帮师妹带过孩子,若是信得过,不如交给我试试?”
梅谢了不知所措地看了眼平小红,平小红自信有一身功夫在,不怕对方抱着孩子跑掉,于是便点了点头。
另一边,苗笙也听见了刺透长空的婴儿哭声,忍不住跟游萧调侃:“我觉得园园气血比我都旺,我可哭不了他这么大声。”
“是吗?”游萧的脑子却一下子想到了别的地方,勾勾唇角露出坏笑,“我有办法也让你哭得响一些。”
苗笙:“……”
“你现在是不装了么?”他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之前表现得那么正派,亏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
游萧被从天而降的牌坊砸了个措手不及:“我那都是忍着的,谁见了喜欢的人不心猿意马,还有‘正派’,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自己?”他伸手拍在树上,把苗笙困在胸前,看着眼前人眉目如画的脸,笑得有点坏,“笙儿,你这人,很多时候都让人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