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寻回了无锋,就像寻回了亲人,从此之后,生命中再无遗憾。
放下笔,苗笙唏嘘不已,怅然若失,屋里一灯如豆,更显气氛凄凉,令他心脏胀鼓鼓的,情绪翻滚不止,无处挥洒,憋得眼眶也有些酸胀。
这个时候他无比思念游萧,多希望対方就在身旁,好让自己能够倾诉心中这复杂而又折磨的情感。
就算说不出来,一个温暖的怀抱也足以抚慰他心中的焦躁。
这种多愁善感的模样,苗笙只愿意在游萧面前袒露,毕竟世上再无一人,像他那般与自己亲近。
如此亲密无间的感觉着实令人感到放松又舒适。
苗笙想着,便抽出一张信笺,重新拿起毛笔,仔细地画起了游萧的小像。
寥寥数笔,他便将対方那英俊的模样勾勒在了纸上,又研磨了一方红墨,用极细的笔沾了沾笔尖,小心翼翼地在画像眉心点上那记朱砂痣。
他心满意足地将画像举起来端详,觉得自己真是够笨,明明思念成疾,却忘了画幅画来聊以慰藉,不过现在想起也不迟,毕竟不知道那位在外奔波操劳的楼主什么时候回来。
既然帮不上忙,那就至少不拖累吧。
苗笙看着画上的游萧,越看越欢喜,看着墨迹已经干透,忍不住凑过去,想要亲吻那画像。
双唇正要触碰到信笺之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叫喊声,像是在比赛什么。
这里有了谢青枫一家,的确热闹许多,这两位公子非常宠爱照雪,俨然是一双绝世好爹,每天寸步不离地陪在女儿身边,教她学医理、号脉、识字,但更多的是陪她玩。
毕竟小姑娘已经是个医术方面的小童,每天学习事半功倍,剩下的时间当然是解放天性,多多玩耍。
苗笙把画像放下,走过去推开窗向外张望,便看见晏秋帆、谢青枫和照雪一组,跟陆东篱和平小红正在拔河。
于是他裹上披风,戴好兜帽,走到院子里笑盈盈地观战。
院子里挂了好几盏大灯笼,映得很亮,几个人“交战正酣”,没顾上和他打招呼。
很显然,小照雪就是个凑数的,她两个爹爹十分同心同德,处于优势,而另外两位一边用力还在一边互相指责,明显力有不逮。
“你是不是没使劲儿?!”陆东篱在后边恼火道,“不是说力气比男人还大吗?”
平小红扭头瞪他:“姑奶奶脑袋都要爆了!我看你才没用力!”
麻绳上缀着的石头明显已经过了照雪脚前边的那条线,谢青枫回头,给晏秋帆使了个眼色,两人一鼓作气,往后使劲一扥,一下子就把陆东篱和平小红拽了过来。
照雪往后一倒,倒在了谢青枫怀中,谢青枫抱着她,又倒在了晏秋帆怀里,一家三口抱成一串,其乐融融。
平小红和陆东篱也郁闷地坐在地上,垂头丧气地揉着自己的手。
“看来还是不能跟一家人比赛,人家都是劲儿往一处使,我们哪能比得过。”女侠很糟心,“要是师父在就好了,我俩肯定能赢。”
陆东篱可就不乐意了:“我力气不比你师父小,问题出在谁身上你自己掂量!”
“那你说是我喽!”平小红很不爽。
陆东篱扭头看别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苗笙赶忙上前安慰:“没事啦,小红,等你师父回来,你俩再和他们比一次。”
“可这次我要输钱了。”平小红哭丧着脸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
苗笙愕然:“还带了彩?多少钱?”
这会儿晏秋帆抱着照雪笑眯眯地走过来,向平小红和陆东篱伸手:“五十两,拿来吧。”
苗笙:“……”
彩头还真不小。
平小红万分不情愿,转了转眼珠,手肘一捣陆东篱:“你出。”
“凭什么?!”陆东篱捂着被戳疼的胸口,“一人一半!”
“因为你钱多!有钱人多出!”
陆东篱才不认:“钱多有罪吗?那你师父不是得砍头?!”
平小红:“……”
“好了好了,这钱我出。”苗笙无奈道,“我用的也是她师父的钱,算他师父出了。”
见他们争得厉害,谢青枫便打圆场道:“玩闹而已,不必当真,不用给钱。”
“当然不行,我们照雪看着呢,君子一言九鼎,不能教孩子出尔反尔。”晏秋帆又把手伸到了苗笙面前,笑嘻嘻地说,“谁出都行。”
苗笙快笑死了:“好,跟我进屋取。”
于是一行人便浩浩荡荡跟在他身后往厅里走。
游萧一身皮衣,手里拿着面罩,身上背着翅,风尘仆仆地坐在房顶上,望着苗笙的背影,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笙儿没有我也过得很开心,那我便放心了。
他站起身来,施展轻功,轻盈地跳上另一处房顶,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苗笙刚走到廊下,心中莫名一动,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立刻回身仰头张望,可四周房顶仍只有放哨的唤笙楼兄弟一人,并没有他期待的身影,他便落寞地垂下了眼。
“怎么了公子?”平小红也随着他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