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纯粹到只管对他好不求任何回报的傻子。
只因为那一声,哥。
慕长宁调动着体内纪连阙的内力,撑地而起,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势不可挡的内力搅动着风,卷动着水,带着慕长宁的恨意,一举击溃了再度凝结而起的“极”。
慕长宁恨透了辛怀璋,恨透了“极”。
与“极”共生的,托举着这空间的黑水被慕长宁尽数聚合,又被泠欢的白雾吞噬净化。
当“极”再一次被慕长宁的内力粉碎后,它终于无法作祟,将身体的操纵,被动地还给了辛怀璋。
慕长宁脱力到接近昏迷,从空中一头栽下,被一直护在他身后的陆展清眼疾手快地抓在了怀里。
他的一身内力也早就耗光,只用力地抱着慕长宁,抚慰着他的疼痛。
慕长宁缓了很久,才慢慢地探出手,碰了碰陆展清。
陆展清握住了那冰凉的指尖。
辛怀璋歪着头,站在原地许久,毫无动作。
自“极”进了他的身体,就掠夺了他的意识,强行操控着他,消耗着属于他的一切,包括内力与生机。
“力量呢——”
辛怀璋看着自己两只残缺的手,质问着体内的“极”:“让我一统天下的力量呢?!”
他原以为,只要融合了“极”,就能获得无上的力量,就能带他杀出重围,带他君临天下。
可如今,他除了满脑子“极”吸收的那些邪念外,一分力量也没有,甚至还愈发亏空。
多年心血的一朝破灭似乎让他没反应过来。
他露出些笑容,偏又流下眼泪,而后发疯般捶着自己的心脏:“我问你!力量呢!力量呢!让我千秋万世的力量呢!”
“极”已然虚弱到极致,躲在他体内一动不动。
辛怀璋得不到回答,流下血泪的眼睛里理智全无,抓挠,撕咬着自己身上的肉:“不是说,只要得到了‘极’,就拥有一切,就可以、就可以实现一切么!”
他怎么也不相信,耗尽了自己所有心血,赌上了所有前程,最终换来的,只是一个什么力量都没有,只会吸收邪念的一块木头。
不,甚至连木头都算不上,只是一点虚无缥缈抓都抓不到的气体。
辛怀璋情癫狂:“我忍辱负重几十年,为的就是今天!凭什么!凭什么我从出生开始就要被丢进井里淹死,凭什么那个废物皇帝就可以一统天下,高枕无忧!”
“那本来都是我的东西!!”
虚弱的“极”在不断吞噬着辛怀璋的力量,与它共生的辛怀璋站都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窒息的沉默中,辛怀璋终于意识到,也不得不相信,“极”,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谎言。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重塑血脉,锻骨重生的“极”,也没有能够助他洗去前尘,睥睨众生的力量。
辛怀璋彻底落入了绝望。
他咆哮着,赤手空拳地向所有人打去。
“凭什么!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论能力,论实力,我什么没有?你们说我是异族人,在我看来,你们才是那些异族人!”
他说一句喘三句:“我告诉你们,你们在我眼中才是狗都不如的异族人,这天下,都应当是我辛怀璋一个人的,什么朝廷,什么江湖,你们都不配!”
“要不是我、被奸人所害,被、被你——”
辛怀璋游离涣散的目光终于定格在慕长宁身上:“都是被你耽误的!!”
陆展清一把捏住他打过来的拳头,用力地折着他的手腕:“你的身世根本就不是阻挡你的理由,是你的贪欲和不切实际的幻想,丧心病狂的东西,滚远点。”
辛怀璋被陆展清推搡在地,他拼命地否认着,挥着拳头又朝慕长宁打去,想要把慕长宁一起拉进这无间地狱。
慕长宁扯住了陆展清替他的出气,咬着牙起身,二话不说与辛怀璋扭打在一起。
两人的内力都已经耗光,此时像两个莽汉一般,握着拳头,腿脚相争。
“你还有脸说——”
慕长宁一拳挥上他的脸:“你我之间的仇怨,还少吗?”
辛怀璋被他压制在地,咆哮着挣扎,换来慕长宁又一记重拳:“要不是你的贪恋,我会被你关在侯府里不停地放血吗?要不是你那些痴心妄想,会有那么多人被牵连,死于非命吗?”
“我告诉你辛怀璋,你这一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只能像‘极’一样,没有任何力量,只能躲在一个见不得光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慕长宁脸颊淌血,语带寒意:“你想要独霸天下,奴役众人,结果呢,作茧自缚,自己成为了被奴役的人,失去一切。”
“你多可笑啊,辛怀璋。”
“从今日起,明日,后日,百年之后,大家都只会记得,你是一个异族人,一个心思不纯行为恶劣的异族人,遭万人唾骂,卑贱如泥。”
辛怀璋被慕长宁这几句激得心崩溃,彻底疯魔。
他毫无理智地嘶吼着,一把掀开慕长宁,挥舞着双臂,冲破了这空间,站到了外头:“我!我才是这天下第一人!”
黑色空间原本是“极”的温床,如今它们感知到“极”已然破除而出,认为是“极”的化茧成蝶,开始剧烈地震动,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