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的闲聊,被张韶峰的催促打断,想到天完全黑下来,不好走山路,也就各自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
猪肉被卸成几大块,猪皮也被剥下来捆着带在身上。
这野猪有几个年头了,皮子梆硬,可以做成滑雪板,到了冬雪天,在雪地上走路,可是很好的工具,还有这野猪鬃毛,非常的硬,那是可以用来做成梳子梳头的。
能用的都带上,对于几个青壮,也就是几十斤的东西,倒也不是难事。
摆弄好后,张韶峰领着几人匆匆下山,和吕律等人汇合。
留下的两个民兵简易担架也已经做好,叫赵美玲到上面躺着,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但眼看天快黑了,自己也确实走不快,不好耽搁,只能红着脸在担架上躺着,由两个民兵抬着一路朝山外赶。
也幸好,她人不高大,大概也就百来斤的样子,对于两民兵来说,问题不大。
要换作大鼻涕冯德柱他媳妇那样的块头,怕是就有些够受了。
一路走起来,速度快了很多,紧赶慢赶,在天完全黑定的时候,几人终于到了吕律的地窨子。
在哪里,王德民和王燕两人就坐在地窨子前,拢了一堆火烤着。
小姑娘担心赵美玲,显得坐立不安,不时起身在地窨子前来回走动,有的时候站着朝山里一看就看半天。
她心里其实也非常忐忑,那种情况,她都不愿去想接下来的后果,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在心里祈祷。
地窨子后边突然传来元宝的叫声,他知道吕律、张韶峰等人回来了。
她赶忙迎了上去,见到两民兵抬着担架从山坡林子中钻了出来,担架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的时候,她心里凉到极点,伸手捂住嘴巴强忍着没哭出声来,眼泪确实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甚至都不敢上前去看。
知道吕律一干人到了地窨子前,两个民兵将担架放在地上,赵美玲翻身坐了起来,王燕的眼睛一下子直了,愣愣地走到赵美玲旁边,瘫跪下去,再也抑制不住地嚎哭出来:“我都以为见不到你了……妈!”
赵美玲看着自家闺女,也是满眼泪水:“丫头,妈也以为见不到你们了。”
无论是求生时绝望的赵美玲,还是等待母亲归来的王燕,这几个小时,都是极度的煎熬。
此时碰面,心里的那根弦,一下子彻底松开,都忍不住嚎哭起来。
母女两个簇拥在一块,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几个大男人将东西放下,各自找地方坐下休息,都默默地看着。
她们内心的煎熬和苦楚,需要发泄,谁也没有多说一句。
直到哭了两分钟,王燕想起自家老妈被炮卵子撅的那一下,赶忙问道:“妈,你伤到哪儿了,伤得重不重?”
“没事儿……就一点小伤,不碍事的。”说起那伤,赵美玲脸色又忍不住一阵发红,想到吕律,她赶忙跟王燕说道:“丫头,快替妈谢谢吕律大兄弟,要不是他赶的及时,杀了那打炮卵子,妈今天可就没了。”
王燕抬头看向吕律,很郑重地走到吕律面前,就要跪谢,被吕律一把拉住:“这是你妈命大,不用谢我……她伤得不轻,赶紧给她治疗才是正事儿。”
说着,吕律看向王德民:“大爷,麻烦你又往这里跑一趟。”
“说的哪里话,你跟我再这么客气,可就真见外了!”王德民冲着吕律瞪了一眼。
吕律笑了笑,起身打开地窨子小门钻了进去,将马灯点亮,见亮度不够,又出来找了几个民兵,借了几盏进入地窨子,挂在床铺周围,里面一下子变得亮堂了。
有了些手术室照明灯消影的作用。
张韶峰领着人进山的时候,知道耽搁不小,所以让他们将马灯也都给带上,倒是方便了照明。
帮着王燕搀扶着赵美玲进了地窨子,安置在床上躺下,王德民也跟着进去,看了看里面的灯光,满意地点点头。
吕律又赶忙生了灶火,烧了些热水,倒盆里,又在里面放了块新买来备着还没用过的毛巾:“大爷,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王德民笑道:“你个大老爷们,这心比女人的还细……不用准备什么了,她这伤,我清洗一下,缝合后,挂上消炎针水就行。”
吕律点点头,退出地窨子,顺带将小门关上。
就在这时,元宝又冲着外边的林子叫了起来。
围在火堆边烤火的一干民兵纷纷扭头看去,不一会儿,有两人急匆匆地提着马灯进来,一人是屯子上的民兵,另一人正是王大龙。
吕律赶忙叫住元宝,两人才踩着河里的垫脚石过来。
那民兵刚跳过来,远远地冲着张韶峰问道:“主任,人找着了没?”
张韶峰点头道:“找着了。”
王大龙焦急地问道:“那人在哪儿?人咋样?是活还是……”
最后一句话,他都不敢说出来。
看他急成这样,张韶峰出声安慰道:“放心吧,受的伤不重,人就在地窨子里边,王德民王大爷正在帮忙缝合伤口。”
王大龙闻言,急急忙忙地推开地窨子钻了进去。王燕一见进来的是王大龙,叫了一声:“爸,你咋才来啊!”
“回家晚了些,一到家就听秀山屯的兄弟说你们娘俩进山出事了,马不停蹄地赶来的……”王大龙凑到床边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儿。
“你是他男人,来得正好,帮忙按着点,只用了针灸麻醉,还是挺疼的,准备缝伤口了……”王德民招呼一声。
地窨子中不时传出赵美玲的一声声闷哼。
硬生生地忍住,没叫出声来,倒是个挺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