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战的前夕生于利沃夫,母亲是犹太人,父亲是波兰人。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我总觉得自己是犹太人这倒不是因为犹太民族习惯让孩子随母亲的民族,而是我自己的一种感觉……你们以后就会明白。
我的父母都酷爱音乐。我对那时生活的唯一记忆就是母亲在弹钢琴。后来在那些可怕的日子里,我一直以为那个记忆是一场梦:那时的生活怎么会那样美好?窗户半开着,和风荡起带花边的窗帘,花边轻轻地触着钢琴。母亲坐在钢琴前,穿着洁白的衣裙,是那样美丽动人。她不时地把微笑着的脸庞向我转过来,头随着乐曲的节奏轻微地点着——在光洁如镜的琴盖上,在她洁白如云的衣裙上,在清香宜人的嫩黄色地板上,一束束阳光也在音乐的伴奏下轻快地舞蹈。窗外,一株大树轻轻摇动,树叶在舞蹈,窗帘在舞蹈,我也手舞足蹈起来——手抓住小床的栏杆,一蹦一蹦的,可在我的记忆中那就是舞蹈。以后再告诉你们我是怎样弄清楚这不是一场梦……这就是那时的情景。后来战争爆发了,这也印在我的记忆中,法西斯开进了利沃夫,开始了犹太人大搜捕。我们的父亲——这是我长大后妈妈告诉我的——决定还是收拾东西,第二天早晨赶到火车站,这是对所有犹太人下的命令。我们家的犹太人包括母亲和她的3个孩子。我两岁,哥哥列夫什卡12岁,姐姐琴娅7岁。对犹太人下的命令不包括我父亲,我说过他是波兰人……母亲哭了起来——她担心3个孩子。
“你担什么心呀,”父亲有点发急,“德国是文明之国,他们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会被疏散到德国的安全地带,到那儿以后你就给我写信。别忘记首先告诉他们你是位著名的钢琴演奏家——说不定他们会在德国为你安排一次巡回演出呢。更多小说 LTXSFB.cOm他们都是有文化素养的人,芭丝娅。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惊慌失措。”
可父亲的话并没有使母亲平静下来,她说要到亲戚家看看他们打算怎么办。她匆忙赶到阿朗舅舅家,想听听他的主意。
阿朗舅舅非常聪明、有见识。他悄悄地告诉大家,要想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认真地倾听法西斯的每一项命令,然后反其道而行之。母亲来到阿朗舅舅家时发现他们全家都忙着收拾东西。
“你们不是去火车站吧?”她吃惊地问道。
“好像是不去。”阿朗舅舅说,“我们要去地下。”
原来阿朗舅舅和其他几位有勇有谋的犹太人设法搞到了一份利沃夫市区地下排污系统的图纸,他们决定顺着污水管爬到横穿全市的地下河。阿朗舅舅让母亲回家收拾东西,带上所有的必需品,尽量多带些食品,穿上厚衣服,夜里带孩子赶到他家。他还叮嘱母亲别把这事告诉父亲,只对他说亲戚们决定一起去火车站,以免路上大家走散。
夜深人静时,我们便向阿朗舅舅家摸去。路上有哨兵巡逻,很危险。我们终于赶到阿朗舅舅家,和他们全家还有另外几个犹太人一起穿过后花园来到很远的一处院子里。这里有一个能钻进人去的洞口,通着排水道,洞口的盖子已经打开。我们一个挨一个地钻了进去,太小的孩子就让大人递下去。阿朗舅舅的母亲已经老得走不动了,也让大家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