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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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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长兄今儿没来崇文院,据闻染得了风寒,咱们要不?要去看看他?”归院的途中?,温廷凉问,问得有些虚情假意?。

他的文章得了袁长道的嘉赏,眼下恨不?得拿回二?房给父亲母亲过?目,但想着?数日?前,父亲温善豫逼迫他跪在雪地里背诵长兄的文章,兹事长成了温廷凉心中?的一根棘刺,他改变了注意?,决计要把策论文章甩在温廷安脸上,好生炫耀一番,唯有这般,才能解气!

温廷猷知晓三?哥不?安好心,不?过?,他也想去探望一下长兄,遂看了温廷舜一眼,征询二?哥的意?见。他也知晓二?哥与大哥不?睦,他踏入濯绣院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想来二?哥此番应是不?大愿的,如果二?哥不?同意?的话,那他就和三?哥去看望。

正思忖间,却见温廷舜闭了闭眼,尔后,淡淡地“嗯”了一声,接着?,朝着?濯绣院的方向去了。

温廷凉与温廷猷俱是诧讶骇然,面面相觑,一阵无语凝噎,温廷凉差点咬着?了舌苔,一头雾水道:“二?哥方才应了何事?”

温廷猷道:“二?哥说是去濯绣院探望长兄。”

两人俱是不?可置信,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这厢,院内正是春暖香浓的时?候,雪粉变作了枝上的重瓣藜麦,竹枝贴着?地表哔剥一声绽裂,风温和极了,庞礼臣将提盒与锦匣放在绸案之上,温廷安一怔,看了那堆东西一眼,并未进?一步行动,只道:“庞兄礼重了,我不?过?生些小病,不?打紧的,这些东西收回去罢。”

“小爷我送出去的东西,就如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庞礼臣眸露柔色,若是搁在平时?,见有人这般忸怩,他早就不?耐了,但对方是温廷安,不?知为何,他蓦然就添了一份耐心,温声追补道:“温老弟,就打开看看罢,小爷我被家中?老头子禁了五日?的足,眼下解了禁,第一个来看得人就是你,你怎能不?卖我个面子?你这可不?仗义。”

温廷安看着?少年微晕的耳根,适才发觉气氛不?太寻常,心中?冒出了一个荒诞的揣测,但她不?欲坐实它,庞礼臣把礼都送到?她跟前了,若她不?打开瞅上一眼,估计他也会心中?不?虞,庞礼臣好歹与原主来往甚善,温廷安还?是要维系这一段情谊的。

揭了描金四方盒盖,里边是一碗春蟹松鸡浓汤,旁搁着?一碗山药枣泥胭脂糕,一碟香稻糖梗粥,并一盅五只鲜笋松瓤卷苏,端的是烹玉炊金,热气腾腾,引人舌华开绽。

此些珍馔,皆是依循原主的口味来的,原主在抱春楼或是在芣苢楼,最是喜爱点这些,她没想到?庞礼臣竟会记着?她的口味。

另一个锦匣里,躺着?一只潍坊制就的纱燕纸鹞,乍观之下,工艺极为精湛,纸鹞的骨架,是由上好的湘妃竹裁切拼接,且用?寸金寸丝的桑蚕丝蒙面,造相灵动活泼。

在大邺,纸鹞的兆头极好,古谚皆曰“风藏雨,云藏龙,纸鹞藏九霄”,纸鹞象征着?平步青云,庞礼臣送她纸鹞,便是庇佑她成功升舍。

除了温善晋与吕氏,府内其他人不?看好她,里里外外对她冷嘲热讽时?,似乎只有庞礼臣仗义地站在她这端。

温廷安心中?有些动容,庞礼臣所?言不?虚,不?论是吃食,还?是玩器,俱是投她所?好,但理智告诫她,这些东西不?能收。

她慢慢垂下眸,袖袂之下的素手微蜷成拳,叠放在并拢的膝头上,寻思着?婉拒之词,因是困顿,也没注意?到?濯绣院外造谒的三?道少年身影,正跨过?了门槛,朝着?院内踽踽行来。

温廷凉是走在最前头的,袖囊里攥着?摹写好的策论文章,为了假模假式表达诚意?,还?吩咐随侍丫鬟备了些补食过?来,他眼峰如刃,径直伸向了内院,饶是王冕要拦也拦不?住,温廷凉看到?了小院榆钱树下的两道人影,诧讶地顿住步,“那不?是庞礼臣么?这节骨眼儿上,这厮来寻长兄作甚?”

身后的步履一顿。

温廷舜敛了眉庭,深握在掌心间的一只漆瓶膏药藏入了袖中?,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抬眸望着?小院里那一道纤细身影,雪粉溶溶,几乎将温廷安的容色融在了里头,她面前摆着?提盒和锦匣,坐在她对面的鲜衣少年,一腔心事都写在了脸上。温廷舜捂着?药瓶的手,指关节隐隐泛出了一丝白。

琳琅糕食与纱黄纸鹞,不?像是庞礼臣平时?的待友之道,纵然他对温廷安仗义,交情也好,此番以探病之由,聊赠贵物,只会显得唐突。这人突如其来对温廷安示好,可是发觉了什?么?

温廷舜之所?思,温廷安寻思着?托词时?,同样也觉察到?了,她想起前几日?为庞礼臣讲授新律课业时?,这厢有意?无意?地提过?一句,她不?能早于他娶妻立业。庞礼臣莫不?是自那时?起,便开始怀疑她的真实身份?他是如何发觉的?

不?经意?间,温廷安视线一撇,撞入了一双黯沉似寂潭的眸子。

温廷舜径直走上前去,一面将药膏递至她跟前,一面淡声道:“这是崇文院命我转交予你的,老太爷命长兄得暇时?去崇文院寻他。”

这番慌话扯得滴水不?漏,温廷安听着?,知道温廷舜在替她解围,不?然,她真不?知如何婉拒庞礼臣。

“庞兄,老太爷这下寻我问话呢,我也只能暂且失陪,此番我照顾不?周,真对不?住,下一回定寻你赔个不?是。你先把礼收回去罢,礼重了,我真不?能收。”温廷安言讫,又嘱咐王冕替她打点一下,王冕躬身应是。

温廷安步履匆匆地离去了,表面上是去崇文院,实质上是调转了个头,避去了书苑。

庞礼臣好事遭扰,难免有一团郁结绞紧在心口,目光上抬,眼?骤冷,略微惕凛地盯着?温廷舜,温廷舜容色淡到?几乎毫无起伏,连天的碎雪将他的山根压得黯沉,眸底淡寂又冷蔑,峻身玉立,衣袂携风,气质极有压迫感,仔细比较起来,他身量比庞礼臣要高?出半截,对峙时?离得近了,庞礼臣得仰首看他。

庞礼臣跟温廷舜不?算熟稔,只觉此人清高?又矜冷,是国公府的庶子,地位卑下,读书读得好,受温青松器重,也就仅此而已,与温廷安根本不?算一路人。

不?过?,似乎都同为男人,有一种本能是相通的,那便是对某一样东西的占有欲,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却是刻骨铭心。

庞礼臣倨傲地凝着?眉,挽着?胳膊,横着?下颔,没好气地道:“听闻你昨日?拉着?廷安弟坠入金水桥,一个大老爷们,让人家驮着?你渡江上岸,丢不?丢人?”

气氛一时?如扯紧的细弦,显得剑拔弩张,温廷凉与温廷猷俱是嗅到?了诡谲,隔着?两丈的距离,两个少年之间,仿佛有一团隐形的烈火在咄咄燃烧,不?干事的外两人彼此相视一眼,规矩地退至温廷舜身侧,温廷凉欲帮温廷舜说话,但温廷舜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温廷凉到?嘴的话,只能重新咽回去了。

温廷舜行至庞礼臣近前,左拇指静静摩挲着?右指腹,音线寒烈,不?温不?凉,未应庞礼臣的话茬,反而说起了一桩毫不?相关的事体:“因是替长兄挡了一箭,我看清了翎羽上的标识,标识乃是金泥朱砂,上錾有一枚石斛形玄色徽纹,并且,箭簇的质地是幽州矿场的燧石,韧而不?柔,细而不?柴。”

庞礼臣眸子一瞠,口吻发生了微妙变化:“温廷舜,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廷舜抿了抿唇,“奸贼行刺温廷安的箭簇,乃是出自殿前司,殿前司隶属于枢密院下部,若无行军督头或镀检的授意?,贼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庞衙内,不?知你以为如何?”

但凡耳净目明?之人,皆听得懂温廷舜在说什?么。

庞礼臣倒抽了一口飕冷的寒气,太阳穴突突直崩,口吻卷入了一丝薄怒,厉声道:“你想说刺杀廷安弟是我爹的授意?么?别血口喷人了!廷安弟非寻衅的流民,更非动反叛变的士子,我爹做什?么要遣人弑害他?更何况,你都说是奸贼了,把必是奸贼乔装入军营里去,想对廷安弟不?利,事后嫁祸给我爹!我爹今早宣了陆殿帅陆执来府,正是商讨擒拿反贼的事,要给温家寻回一个公道。”

温廷舜对庞礼臣的话不?置可否,贼人正是枢密院里的细作,若庞珑诏陆执来府中?谋议擒捉贼人一事,不?过?是个监守自盗的障眼法,糊弄外人视听罢了。

但他并未做多余的解释,只是自袖袂之中?,摸出了一柄折裂的箭簇,递给了庞礼臣:“你信或不?信,皆在于你。若信,可循着?此物追查,若是不?信,这一物证你自可销毁。”

箭簇上的血渍已经干涸冻凝,霰雪落在了箭枝上,融冰洗濯掉翎羽上的一部分霾埃,那斛形徽纹一览无余,直直扑入庞礼臣的眼中?,本不?平寂的心河,彷如抛掷入一块巨石,掀起千仞风浪。

他堪堪接过?蘸血的箭簇,不?可置信地看着?它,思绪焦灼,大脑空茫一瞬,俄而,庞礼臣返身大步离去。

温廷舜闭了闭眼,匀下来一口气。

这一物证,他本欲等着?合适的时?机再给庞礼臣,毕竟,棋局刚刚开始,他暂时?还?不?欲那么早碰庞家。

但脑子里反复想着?温廷安坐在庞礼臣近前,垂眸温驯的模样。

心中?某处地方起了钝钝的褶痕。

他想起了昨夜在崔府西苑的一间内室,他卧躺在榻子上养伤,思绪半昏半昧,隐隐听着?屏风那端传来窸窣的动响,起初以为是刺客,但睁眼望去时?,却见着?一片珠影深深,云母屏风的画纸上,落下一道纤细的身影,像是皮影戏上的人儿,一举一动都牵引着?观者的视线。

倏然间,一件物事落在了那人伶仃的足前。

烛火蒙昧,他狭了狭眸子,渐而看清,那是一件狐白襟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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