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已经不疾不徐,已经成功陪伴她、靠近她,已经让她不再设防。
他以为他快要拥有她了。
以为皎洁的栀子花快要专属于他了。
但是,颜北栀仅仅用一句话,就将盛厌重新打回原形。
“……”
盛厌无甚表情地又笑了一下,“能听听原因吗?老子又哪里惹到你了?”
颜北栀乌黑眼珠转了一圈。
视线逡巡,从所有人脸上掠过一遍,再回到盛厌脸上。
她轻声问道:“就在这里说?”
盛厌点头,“嗯哼。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么?”
颜北栀“哦”了一声,坐直了身体。
原本不想用这种方法的。
但是没办法了。
盛厌不是一个能被说服的人,也不会听任何人的意见。
他就是一个霸道的小少爷,因为有无数条退路,所以才能肆意妄为。
而自己,从来只有一条出路,没有试错的成本,也绝对不能去试探卢敏的底线。
她错不起。
所以,颜北栀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你难道不知道,你舅舅的心脏,是我爸爸捐给他的吗?”
“……”
“我草……”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成功震得杭景爆了句粗口出来。
连从头至尾事不关己的越暄,也抬起头来,和宗想想一起愕然地看着颜北栀。
他们几个里,杭景和宗想想都和盛厌关系亲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甚至,连长辈的关系也很紧密,是一个圈子的人。
家族之间,间或会有利益往来,就没什么秘密可言。
卢潭做过换心手术这件事,杭景和宗想想都是知情的,之前还结伴去医院探望过。
只是,谁都没想到,那颗心脏,竟然来自颜北栀的爸爸。
这实在太过巧合。
巧合到有点荒谬了。
颜北栀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顿了顿,继续说:“我爸爸是出车祸死的,在他接受换心手术之前,我们家没有人知道他曾经签署过捐赠协议。可惜,他再也没机会亲口告诉我们了。”
盛厌:“所以呢?”
闻言,颜北栀牵唇笑了笑,“所以,对我来说,你们一家,就是我的杀父仇人。我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你家人故意制造了一场车祸。毕竟你之前也和我说过,当时,你舅舅就快要死了,已经不能再等了。”
“……”
“一想到我爸的心脏在你舅舅胸口跳动,他活得好好的,而我爸已经变成了一把黄土。你觉得,在我心里,我和你之间,会是什么关系?”
说完,颜北栀站起身,第一次以居高临下的位置看向盛厌,“我本来不想把这种事说出来的,反正马上也要毕业了,没必要说得太明白。但是……总之,时间不早,我先走了。”
她扭过脸,朝宗想想点头示意。
之后,兀自迈开脚步,要去门口拿包和外套。
“站住!”
盛厌长腿一跨,怒气冲冲地拦在颜北栀面前。
四目相对。
射灯从屋顶照下来,让颜北栀的眼睛看起来愈发黑白分明,炯炯有。
她侧了侧脸,拧眉,“后面还有活动吗?”
盛厌成功被她这种淡然的态度激怒,一把捏住了她单薄的肩膀,让她彻底动弹不能。
就像是拷住了蝴蝶翅膀一样,叫它再也飞不起来。
可颜北栀不是蝴蝶。
她丝毫不挣扎,站得笔挺,一动也不动,只蹙着眉,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后面还有什么活动吗?已经凌晨了,我要回家了。等会儿你不是还要办生日宴吗,也早点回吧。晚安。”
闻言,盛厌手上力气不受控制地加重,死死地扣着颜北栀单薄的骨头,直到她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才又放松了力气。
怒上心头时,盛厌很想要颜北栀也尝尝痛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