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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得快,不到两刻钟就赶到了城主府后山的洞府前。不远处,银阑恰好从洞府走出,浑身肃杀之气。
虞沛快步上前:“阿兄,你见着唐城主了吗,他何时出关?”
“他死了。”银阑的手已搭在腰间短刃上。
“死了?”虞沛怔住,“出了何事?”
“邪瘴入体。”末字落下,原本昏暗的天陡然变得通红,如染血一般,映得何处都是刺目血光。
银阑拔剑,短刃在离鞘的瞬间变成足有身高的重戟,被他轻松提在手中。
“银弋,你随我回唐府。那管家已逃,我去寻他,你将昨天上过妖山的人都找出来——烛玉,你去城中逛一趟,查清邪瘴源处。”
两人应好。
虞沛回到城主府后,先是去找钟福易。却见他昏睡在房屋里,头冒虚汗,脊背僵直,呼吸急促,俨然已陷入梦魇。
所幸有阵法保护,程度不深。
仔细将浮动在阵法周围的瘴气除尽,她这才出门。
正打算折去隔壁看看,烛玉就回来了。
他从后院跃进,如夜间山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府里,身上还卷裹着寒气。
“从妖山上来的邪瘴四散,城内半妖都被勾出了心魔,陷入梦魇。”他道。
“心魔……”虞沛忽想起什么,转身推开房门。
房间内,小秤儿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躺在床上睡得正熟。
而给他疗伤的沈仲屿和姜鸢,一个横躺在地,另一个趴伏在桌上,情不安,皆是入魇之态。
虞沛正要动身,烛玉就已从旁大步跨过,将沈仲屿从地上捞起,让他也趴在了桌旁。
这番大的动静,他愣是没半点睁眼的意思。
“虽说中了魇症,暂时也没什么危险。”烛玉说,“能自个儿醒是最好,要是不能,时间久了恐有些麻烦。”
他说得含糊,虞沛却是心知肚明。
是因修为在那妖物之下,他们如今才被邪瘴入体。若能自己抵抗心魔,脱离魇症自然无碍。
但最麻烦的就是被邪瘴彻底占去心,走火入魔。
虞沛:“先等阿兄回来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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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灰败。
刚开始沈仲屿还以为自己回了沈府。
还是那条宽阔大街,几乎占去半条街的沈家大宅坐落在眼前,漆门半敞。
乌云攒聚,随时都有可能落下大雨。这片阴沉的天下,他看见了半敞大门后的光景——
他那早该离世的父亲笑呵呵站在庭院里,正教他小妹射箭。靶子上扎了几支乱箭,靶心却干净无物。小妹气得跺脚,对着长弓大声说:“要再落不准,就将你折了!”随即,与他生着同样一张面孔的胞弟上前,斯斯文文地拔下箭矢,递还给她。
“小妹,要耐心些,有爹教你,何愁射不准呢?”他温笑道。
“舒凝,再多试两次。无论箭准与否,都要送出去。”他爹也安抚道。
沈仲屿往前迈了一步。
恰在此时,父亲忽直起腰身,猛地转身看他。
那高大身躯上,心口处明晃晃扎着一支箭,流出黑魆魆的血水。
胞弟与胞妹脸不见笑,站在父亲旁边怒目瞪他,通红的眼不住淌泪,指着他怒骂——
“沈仲屿!你怎能杀了他!”
“是你!他成了恶鬼又如何,你到底弑了父,如今竟连枯骨都留不得半块!”
“拜了这十多年的空坟,日日睡在你父的枯骨亡魂之上,如何能安心!你如何能安心!”
沈仲屿垂眸望去,右手不知何时多了把长弓。
哦。
原来他们会怪他,气他,恨他。
骂声遍天,几乎将他吞没。原本安稳的沈宅也开始变形,每块砖瓦都摇摇欲坠。
剧烈摇晃中,沈仲屿一时站不稳,半跪在地。
在这无限放大的扭曲中,身后忽有人叫他:“沈师兄。”
沈仲屿抬头。
那人从身后绕至他身前,蹲下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