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烛玉还不像现在这样明朗,整个人跟不见光的草一样。
每日就静坐在角落里,直勾勾地盯着从身前过的每个人。
不笑,也不说话。
同龄的小孩儿——无论是鲛人还是龙族——都不喜与他玩儿,多数时候都躲着他,骂他是怪胎。
虞沛一心修炼,又不喜欢跟小孩儿待在一块儿,干脆把烛玉揪在身边做起了“护身符”,求个安静。
时日久了,她才发现他确然有些怪异。
不光是沉默寡言,还有许多细节——
他竟不会眨眼。光是教他眨眼,她就费了不少心力。
灵力也贼高。平日就没见他修炼过,却什么都会。
还喜欢模仿别人,且模仿速度很快。今天学着这条鲛人快步走路,明天就又换了种方式,慢慢吞吞地走。
等和虞沛混熟了,他甚还模仿其他小孩儿与她吵闹。
到八岁那年,虞沛被他烦得不行,顺手往他头上拍了本书,让他安静些。
也不知那本书砸通了他哪处经脉。
从那天起,烛玉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再不复往日的阴沉孤僻,而是轩如霞举,却又光而不耀。
他本就长得好,放在多出美人的鲛族里,也几乎没人比得过他。如今又转了性子,往日在背后厌嫌他是怪物的人,便又纷纷表以好意。
到最后,他那好脾气反倒成最不足以称道的优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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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沛抬眸,恰与烛玉撞上视线。
也是瞥见他眼的瞬间,她就明白他认出自己了。
她含糊提醒:“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烛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应道:“既不在此处,那便算了。”
沈仲屿眸光稍移,忽发现他脚边蜷着一坨巨型蜘蛛。
不过脑袋和身体已经分家了,浓绿的血淌了满地。
……这不会就是那只蛛魔吧。
“不知这蜘蛛是……?”
“拦在路中,便杀了。”烛玉语气本想一脚踢开,却见虞沛时不时就瞟一眼那蛛魔。
他忖度片刻,忽道:“也不知这蛛魔,是腿好,还是内丹好?”
“内丹好!”虞沛抢答,那没什么精气的眼里,目下竟见着些许光亮,“螯肢也不错,锋利坚硬得很。”
“又不知是血好,还是毒液好?”
“毒液!”虞沛又道,“必须是毒液!”
要不是旁边还有别人,她只想现在就把这蛛魔拖走。
烛玉低笑出声。
他垂下手,只见一截寒光乍现,那蛛魔的内丹就被轻松挑出。
“瞧你是个识货的,这东西便送你了。”话落,那荧绿色的内丹便在空中划了道弧,最后稳稳落入虞沛手中。
!
虞沛眼底光亮更甚。
他早该来了!
在她把内丹当宝贝似的装进储物囊时,烛玉又挑破毒腺,用瓷瓶装好,也一并给了她。
在旁目睹完全程的三人:……
这两人真的刚认识吗?
见烛玉所着并非哪派宗服,又探不出他修为高低,姜鸢问道:“不知道友是哪派弟子,如何上了云涟山?”
这云涟山四周皆有阵法,按理说,寻常人等闯不进来才是。
可他不仅全须全尾地上山了,竟还要在这儿找人。
如何上山?
烛玉收剑回鞘。
自是化龙飞进来的了。
他正要应声,虞沛便抢先接过话茬:“道友莫不是也被魔物所害,与同伴走散,才误入了云涟山?”
烛玉却只听见那个“也”字,问她:“哪处魔物害了你?”
虞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