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姑姑是引导者npc没错,可谁又能确定,他们如今见到的就一定是他们在副本最开始时出现的“玛丽姑姑”呢?
并且在青山精病院中,将副本各种规则告知指引参与者、比玛丽姑姑还像引导者npc的反而是那位拥有黑眼睛的“歩医生”,他瞧着也不是个有耐性的,依照步九照第一晚所言他的身份似乎还不简单,这个副本好端端的,怎么让玛丽姑姑在导诊台那站岗,倒叫这么一位“大人物”来做了“杂事”?
更何况玛丽姑姑的身份若无问题,昨晚卞宇宸就不会刻意打断他的问话了。
很明显,卞宇宸也清楚自己的身份经不住三番五次的拷问。
至于原因?
那当然是因为他就是歩医生所说的疯了的“护士”。
正由于疯了,在上个副本中是护士的卞宇宸,在这个副本变成了病人,这样才解释得通玛丽姑姑和他身上那些违和之处。
不过为求万无一失,谢印雪还是决定要亲自从夜晚的玛丽姑姑口中得到答案。
他和柳不花慢悠悠晃到医院第一层时,胡利正站在护士导诊台前询问玛丽姑姑:“玛丽姑姑,你知道入睡药的副作用是什么吗?”
玛丽姑姑闻言冷漠道:“医生现在就在上班,这种问题你不问他们,来问我?”
胡利有些悻悻:“行吧。”
《住院病患守则》中倒也说了医生不会骗他们,其他参与者护士和卞宇宸、苏寻兰几人早在玛丽姑姑回答完胡利后就往心理医生办公室走去,胡利也准备离开,可他还没走两步,忽地就感到后脑勺一痛,像是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似的。
他揉着后脑转过身,质问站在正后方的吕朔:“你打我头干嘛?”
吕朔一脸莫名,举起双手说:“我碰都没碰到你啊。”
萧斯宇帮着吕朔说话:“他没打你。”
“不是你那会是谁?”胡利说着,将目光转向吕朔左手边的陈云。
他昨晚和陈云起了点“小冲突”,兴许是陈云心中记恨,才偷偷打他头,又或者就是吕朔打的,但他不承认,毕竟他和萧斯宇、陈云本就是一伙的,在帮陈云出气也不是没有可能。
胡利的心理活动全表现在眼里,细心些的人一眼就能瞧出,萧斯宇看见后就拦在陈云面前说:“陈云她也没打你,你是不是两天没睡白天也出现幻觉了?”
“幻觉有那么逼真吗?”
胡利的眼中满是狐疑,奈何找不出他们说谎的证据,又确实担心是自己病情加重,便不再与陈云吕朔等人争辩,打算就此平息风波,结果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玛丽姑姑突然来了兴致,她半弯下腰身,将双手交叉搭在台面上,撑着下巴在几人间播弄是非:“我倒是看见,有个调皮的病人敲了你的头。”
这话叫胡利眉头紧锁,立马顿住了脚步。
护士们都走了,这里剩的全是“有病”的参与者,引导者npc又不会撒谎,她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是陈云、吕朔和萧斯宇他们三人之中的一个打了他的头啊。
不过昨晚的事终究是自己理亏,胡利摆摆手,佯装大度道:“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跟你们计较,下次别这样了。”
吕朔却觉得他们很冤枉,他很想问玛丽姑姑一句“你都没眼睛是从哪看见的”,可惜他没那个胆子,只能环视四周看还有没有其他参与者能帮忙作证还他们一个清白。
然后他看见了谢印雪和柳不花。
但是吕朔刚张开嘴巴就想起这个副本中谢印雪对他们所表现出的疏离态度,便硬生生把话憋回去了,觉着胡利既然没有要算账的意思,那不如大家各退一步,他就背了这个黑锅吧。
谁知下一秒,吕朔却听见坐在轮椅上的青年淡淡出声:“玛丽姑姑,原来你有眼睛吗?我怎么没看到?”
“没看到?”玛丽姑姑直起身体,嗓音像是掺了冰碴般温度骤降,“你瞎了吗?”
“真的没看到呀。”谢印雪微微偏了下头,唇畔含笑,情温柔,连声音都是轻轻的,“在我这里,你就是瞎的,能看见什么?”
青年从头至尾都没帮吕朔、陈云他们辩解半个字,说的话却仿佛意有所指——因为你瞎了,所以才看到了我们都没看见的东西。
吕朔听着一边替谢印雪担心,怕他激怒玛丽姑姑后会遇到危险,又一边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谢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敢说啊。
他们首次相遇的那个饕餮宴副本,谢印雪在里面就是这样和一个叫“阿九”的厨师抬杠的,如今类似的情景重现,还真叫人有些……怀念。
“谢印雪,你真是一个不听话的病人。”
果然不出所料,玛丽姑姑哪里容得下被自己讨厌的病人挑衅?
她身形一闪,暴掠而至谢印雪身前,抓着轮椅扶手,俯身低头“盯”着谢印雪,咯咯怪笑:“我记住你了。”
面对玛丽姑姑充满了威胁意味的话,谢印雪不仅没有怯缩,笑容的弧度好像还更大了些,很有教养地温声说:“玛丽姑姑,劳烦你让开些,你挡住我去看医生的路了,还是说你想推我过去?”
“好啊。”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玛丽姑姑居然同意了。
可她显然不可能真的推谢印雪过去,她所应下的“推”,是抬起右腿准备踢轮椅一脚。
柳不花今早就问过谢印雪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虽然当时谢印雪没正面回答,但柳不花很清楚答案是肯定的,玛丽姑姑一脚下去谢印雪必定不会摔倒,然他不想叫谢印雪白白受这个罪,刚要上前阻拦,有个人的动作却比他还快——
“使不得!”
胡利滑跪到玛丽姑姑身侧,捧住她匀称修长的大白腿:“这种粗活怎能劳您费劲呢?我是谢印雪的同室病友,帮助他,义不容辞!”
谢印雪:“……”
玛丽姑姑:“……”
连陈云、吕朔和萧斯宇都看傻了眼,觉得胡利这种烂脾性能在锁长生中活那么久,确实有两把刷子,毕竟这能屈能伸,能硬能软,能舔能跪的本事他们就没见过第二个人有。
玛丽姑姑沉默着抽回自己的腿。
胡利还摩挲了两下指腹,像是在回味方才的触感,玛丽姑姑瞧见状,简直恨不得自己是真瞎,阴恻恻道:“滚!”
“诶诶,马上滚。”胡利连连点头,站起身后还取代了柳不花帮谢印雪推轮椅,“走,谢哥哥,我推您去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