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的日子过得也简单,有了干净的水便有了希望,大漠里曾经被蝎子精霸占的道路也通了,很快就有人赶着骆驼队去了附近的绿洲,不几日又带回来些稀罕的布匹草药和果干来送给解清泽。鬼魂婆婆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显形,炕上的人又昏迷着,她一时间竟成了镇上的红人,受了人们许多好处,于是便也帮着四处干活。
她每天查看完解清泽的情况后便出门乱晃,看人们把桶里的水小心翼翼地浇在灌木的根部,并止不住地轻声念叨着什么,还有老人去亲吻那些蜷曲的枯枝,慈祥的情就像是在亲吻自己的孩子。
她见状忍不住问:“能活吗?”
老人听不懂她讲的话,她便指了指那干枝,又指了指水,再次问:“能活吗?”
老人一边点头一边笑道:“阿拉!阿拉!”接着又去牵她的手,带着她抚摸那些干巴巴的枝藤。
她点点头,也学着老人的样子去浇灌附近的灌木。
她想起解清泽说沙漠里的日子是绝望的,也许就是这种绝望,让人们拥有了哪怕一点点水,便会欣喜若狂。
她做完一切回家时,又发现屋子里的塔旁被人换上了一碗干净的水,水里插了几根看不出品种的枯枝。
她朝着塔拜了拜,抬头时正好碰见中年男人端着食物从侧间出来,于是她又凑过去指手画脚地问道:“大叔,这是你放的吗?”
大叔放下手里的东西,朝昏迷的解清泽拜了拜——这是他最近都会做的古怪行为,她和婆婆也只好任由他去做。随后他才走过去摸了摸那个水碗的边缘,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她听到一半便有些走,只能看着他胡乱点头。
大叔说罢又欣慰地笑了笑,指了指桌上的食物示意她去吃,便离开了。
她觉得耳侧有一丝轻柔的凉气飘过,便知是鬼魂婆婆出来了,最近鬼魂喜欢缩小了身形坐在她的肩膀上,她忍不住偏了偏头问道:“婆婆听到大叔说的话了吗,可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之前好像遇到过。”她听鬼魂道,“在塔前放一碗水,插一根枯枝。大漠里的人相信,若是枯枝发了芽长出绿叶来,就说明亲人的灵魂在地下过得很好,如今已经要去投胎了,不用活着的人再去挂念。”
“缘是这样。”她听罢又有些担忧,“这枯枝真的能发芽吗?”
鬼魂婆婆飘到那碗水前,又冲她点了点头,“能的,这种枝条极好活。”
于是她耐心地等了两日,这两日里又为昏迷的仙老爷换了次药,到第三日清晨再去看时,竟真的在枯枝上看见了极微小的绿芽。
“活了!真的活了!”
她兴奋地喊大叔出来看,大叔一面揉着眼睛一面唱了首告慰亡灵的歌曲。又过了两日,枝条上竟是连根也长了出来,大叔将它们小心翼翼地埋在了镇外面的土里,又将那碗水浇上去。她向四处看了看,发觉这里已埋了不少同样的枝条。
“来年这里定是一片绿野。”她对藏在她发丝里的婆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