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他也正盯着那一页,宁枝呼吸微滞,轻声,“这个人有点像你……”
奚澜誉骨相优越,从小到大等比例生长。尽管照片仅一个侧影,宁枝还是从那周身疏冷的气质中一眼辨出。
更何况,他身旁还放着只兔子玩偶。
一人一偶,冷静对视,不知当年的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宁枝指尖不自觉扣一下掌心,细听之下,嗓音都在发着颤,“奚澜誉,这是不是你啊……我们?……”心里仿若惊涛骇浪,必须很努力深呼吸,才能压得住那一瞬澎湃的情绪,宁枝扶着他手臂,跳下来,“不行,我记得我见过这只兔子,我去找找……”
与他错身的瞬间,手腕被?握住,力道有些重。
奚澜誉看着她,目光同她内心一样激荡,他喉结滚一下,嗓音很哑,“别找了。”
宁枝看着他。
奚澜誉向前迈一步,长臂一伸,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他脑袋抵在她肩窝,声音很沉,像隔着悠长的岁月,予以?回应,“枝枝,那就是我。”
原来我们?早就见过。
两人一时无言。在强大的冲击面前,他们?根本讲不出一句话。只好用力,再用力地抱紧彼此。
宁枝第一次觉得,语言在情感面前是如此的匮乏。此时此刻,她找不出任何一句合适的语句来描述她的内心。
命中注定?宿命一般的相遇?还是说,有些人生来就该遇见彼此?
可是,可是就算这样,宁枝依旧觉得不够。
奚澜誉显然亦如此。
当年,不过是一刹出现的温暖,他根本从未有过奢望,甚至在之后都未曾生出寻找的念头?。
毕竟已时隔太久,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是,世间事竟如此玄妙。
蓦然回首,那人竟然在他眼前,在他心上,在他怀里……
她再次照亮他。
且再次拯救他。
像命中注定那般,再次与他的人生轨迹相交。
奚澜誉深吸一口气。
小姑娘同当年一样,在黑暗中,为他开一扇窗,让他得以?在灰败贫瘠的人生中窥见一抹光的存在。
从始至终,是她需要?他吗。
不,不是的。
需要?她的那个人,一直以?来都是他。
是他离不开,放不下。
是他贪恋,是他奢求。
语言在这一刻彻底丧失效用,讲不出,索性?用做的。
记不清是谁先?吻的谁,只知道那浴袍系带被?轻轻一抽。仿佛堕入深海,强大压力席卷,呼吸不畅,几近窒息。
热带的风刮过北极,将冰封的湖面桩出缝隙,一寸寸延展,碎裂开,春风化雨,坚冰融化成汨汨细流,温暖的,柔和的,湿漉的。
原来人可以?在一瞬体?会春夏秋冬,体?会温柔,狠戾,失控,与被?珍视。
宁枝昏昏欲沉之际,恍惚听到奚澜誉附在她耳边,一边亲她的脸,一边低声重复他方才已说过无数遍的话语,“枝枝,我爱你。”
宁枝困极,但依旧在他出声的瞬间,下意识搂紧他的腰,她埋在他身前,一遍又一遍地回应他,她告诉他,“……澜誉,我也爱你。”
宁枝太困了,第一个字几乎没发出音,因而听起来倒像是在亲昵地喊他澜誉。
奚澜誉不动声色挑下眉,俯身亲亲她耳垂,而后将脑袋抵在她肩窝,两人在这寒冷的冬夜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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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澜誉跟奚跃霆硬刚成功,但北辰遗留的那些烂摊子还是得他去收拾。
不同的是,从前他受人掣肘,为北辰卖命。
但现在,他是北辰公认的掌权者,包括奚跃霆。
自那日?之后,奚跃霆一蹶不振,后来听说,他于某日?醒来发觉自己半边身子动弹不得,被?闻讯赶来的家?庭医生诊断为偏瘫。
如此他更加作不得妖,整个人彻底消沉下去。
宁枝在听到的一刹那深觉唏嘘,但那情绪,立时便被?收起。
有些人越老越坏,实在不值得她浪费同情心。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忧心。
机场内人来人往,宁枝站在航站楼大厅,拽住奚澜誉的衣袖,撇了撇嘴,委屈巴巴问,“你这次,什?么时候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