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枝灌下口啤酒,承着暖澄的夕阳,微微眯了眯眼睛。
郑一满从身后拍了她一下:“一个人坐这不无聊?”
宁枝笑:“那你不是过来了?”
郑一满跟她碰了一下杯,笑说:“你就吃准我不舍得冷落你是吧?”
宁枝喝了口酒,笑一笑。
有些朋友熟悉到一定程度,不需要交谈,一个眼便能知晓对方心中的想法。
两人不约而同再次笑起来。
宁枝说:“我想到第一次租房,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可以用一半的价格租到这样好的房子,一直要你出示各种证件,最后你没办法,将存折也掏给了我。”
郑一满叹口气:“这种事也就大学生干得出来。”
宁枝:“我大学时也不会这样单纯。”
郑一满不服:“那是只对你好不好?”
两人回忆了一阵从前,彼此间默契得流动着一股或感慨或惆怅般的情绪。
碰杯喝完一罐,宁枝正了正色:“满满,你说跟不单纯的人应该如何相处?”
郑一满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问奚澜誉?”
宁枝不置可否:“你是怎样说服他的?”
郑一满有一点头晕,手指搭在额角想了想:“其实对付他这种人,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想骗他们钱的人太多,你光靠说肯定不行,得有详实的方案,有n、nb……从他们在乎的地方入手。”
“在乎的?”
“对,资本家在意的,无非就那么几样,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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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一满的话给了她一些思路,宁枝觉得,她或许真的明白。
就在她大概想出框架之际,平城的医学研讨会开始了。
宁枝暂且将这事搁置,跟着导师纪斯何落地平城。
纪斯何有意栽培宁枝与李彭,无论大小场合,他都尽量将两人带着,跟业内大牛交流学习。
学医就是这样,医学无止境,学习无止境,永远不会有停下的一天。
宁枝感恩纪斯何的提携,无论何时何地,从未叫过半句苦。
这次的研讨会主要针对垂体腺瘤方向,探索其经典病例在当下医学环境中该如何有效治疗。
宁枝听得入,有些有疑义的部分,她点开备忘录将它们记了下来,以便结束后讨论。
中途主持人似乎讲了句什么,宁枝忙着记笔记,没听清,料想是不重要的内容,她也没在意。
会议结束,宁枝正准备起身,主持人突然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宁枝只得重新坐回去。
以往没有这样的情形,不知怎么了,宁枝没吭声,垂眸静坐。
大门打开,先是静默的一片黑。
宁枝顺着人群看过去。
约莫片刻,奚澜誉从那片黑里走了出来,一贯的气定闲,八风不动。
那套缎黑的滚金线西装,一瞬让宁枝回到,山间别墅的那晚。
斯文矜贵不可攀折。
全场的焦点瞬间移到奚澜誉身上。
宁枝收回目光,不甚在意地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就在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奚澜誉看也没看下面的人,径直走进会场,在前头找了张椅子坐下了。
反倒是跟在身后的张屹上前,与主持人沟通片刻,画面开始播放他带来的ppt。
内容很简单,大概是以北大附医为代表,北辰旗下的私立医院将会在近五年同一些知名的公立医院建立深度的合作关系。
北辰负责向其输送高端的仪器设备,而各大公立医院则向北辰反输送专业的医学人才,大家通力合作,互利共赢。
当然,输送人才的方式并不苛刻,这些医生不必去北辰任职,只需定期莅临指导。
宁枝蹙了下眉,心道果然,资本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她先前还想,奚澜誉怎么会突然这样大方,向她们医院捐赠那么大批价值不菲的仪器,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私立医院以环境优、服务好著称,因着这两点,颇得富人阶层的偏爱。
但它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这里面的医生待遇虽然好,成长却很慢。因此许多名校毕业的医学生大多还是会选择公立,先磨砺几年。
几年之后,有些看重钱的会跳槽去私立,但大部分真正醉心医学的,依旧会留在公立。
私立与公立相比,最缺的就是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