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博术那是自然,要是集结了百万人,还没给这些共军剿了,大家都得回老家了,现在共军有什么动向?
一个人的脚步在走廊之中缓步前进着,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默默看着陈博术的背影,陈博术眼珠左右动着,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陈博术好,有新的动向汇报给我。
陈博术缓缓将手中的电话扣回桌上,眉毛一挑,脸上和头上绑着纱布,他露出一丝微笑,缓缓转身整理着长衫向前走着,他一抬眼看着陈亦灵站在门口情复杂地望着他。
陈博术逐渐收起笑,他眼珠动了动,许久,才说道。
#陈博术醒了?
陈亦灵紧皱着眉头望着他,手在腿侧动了动,嘴角动了动,抬眼看着陈博术脸上的纱布欲言又止,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朝着远处走去,身上的睡衣上下起伏着。
陈博术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昏黄的光线中几粒尘埃乱窜着,他低下头叹了口气,缓步走出房间,他侧头看着幽暗的长廊,一阵阵阴风将他头顶的发丝泛起涟漪。
陈亦灵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着,她的手紧紧扣着桌面,陈博术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陈亦灵的手指一下屈起,陈博术一拉椅子坐在桌前,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陈亦灵,他沉默一阵,开口说道。
#陈博术亦灵,我给你办了转学,之前那所学校被查办了,就不要去了,过会,我送你去新的学校上课。
陈亦灵的手不断发着抖,依然低着头,只是眼睛已经变得直勾勾的,陈博术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丝微笑看着陈亦灵桌前的盘子上的面包与煎蛋。
他缓缓抬起手,陈亦灵低着头猛地一缩身子,陈博术愣了一下,手停在半空,许久,他缓缓将手垂下,窗帘起伏着,他轻声说道。
#陈博术吃吧,鸡蛋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亦灵眼珠左右动着,缓缓抬起头看向陈博术,二人望着彼此,陈博术脸颊上的纱布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迹,他眼珠动了动,突然笑了出来,抬起手捂着自己的脸,笑言道。
#陈博术没事…没事…都是些小伤,以前东征的时候,军队人少,我这个文官都拿着枪上去了,然后就被人打中了胳膊…比这个可疼多了…现在胳膊上还有块疤呢。
陈亦灵的手缓缓从桌上划落在腿上,两只手来回拧着,陈博术深吸一口气,脸上有些无奈,抬眼看着她,眼里似乎透着不解,又透着一些小心翼翼,他缓缓站起身,向着远处走去。
陈亦灵才缓缓抬起头来,眼珠一偏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她的手指一屈,死死攥着自己的睡衣,侧头一看陈博术站在白光下的背影,长衫不时起着涟漪,她扭回头来,压着声音问道。
#陈亦灵我想知道还抗日吗…
陈博术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陈亦灵的背影,他嘴角动了动,沉默一阵,开口说道。
#陈博术这是当然的。
陈亦灵眼角抽搐,手猛地一砸自己的腿,陈博术眼珠左右动着,他缓缓扭回头去,低下头,眼有些哀伤,陈亦灵颤颤巍巍吐出一口气。
#陈亦灵那现在是在做什么…
陈博术的手在腿侧动了动,他低着头背影被一阵阵白光划过,陈亦灵听着他久久的沉默,房间内满是寂静,只剩下呼啸的风声,陈亦灵望着前方,眼眶逐渐红了,她一拍桌子,牛奶在杯里荡漾着,大喊一声。
#陈亦灵告诉我!国民党究竟在干什么!
那砸桌子的声音在房间久久回荡着,陈亦灵的手成了重影,胳膊抡圆了,拳头拍在桌子上,她的声音形成一阵阵回音,“在干什么”的口型形成重影。
几杆无色的机关枪扫射着房子,日军士兵手握着机关枪哈哈笑着,一阵阵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待枪声尽时,满是枪眼的木门透着无数缕白光,空洞里,躺满了尸体,血水在地上蔓延着。
一排排百姓被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无数杆带着刺刀的长枪顶在他们脖子后,刺刀闪着白光,随着一个戴着白手套的人将手举起又落下,无色的太阳缓缓移动着,一声声枪声响起,无色的血水迸溅至半空。
陈博术听着砸桌子的声音,缓缓侧头看向身后陈亦灵发抖的背影,他情复杂,大步走到陈亦灵身后,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轻叫道。
#陈博术灵儿…
何应钦黑白色的身影站在房间里,和坐在对面的日军长官握着手,两个人缓缓侧过头,脸上带着微笑,白光一闪,二人的身影逐渐定格。
陈亦灵一吸鼻子,眼泪划过脸颊,她一下将陈博术的手甩开,她侧头眼眶发着红直勾勾瞪着身边的陈博术,她一下站起身,抬起手指着陈博术,摇着头,哽咽着说道。
#陈亦灵别靠近我…我现在闻见国民党身上的味…我就恶心!
一声爆炸响起,随着几层黑白色的土浪炸起,几个红军战士被炸飞出去,几个国民党士兵端着枪大步向前跑着,他们张大嘴巴,怒吼声响彻天地之间。
陈博术愣愣地看着陈亦灵,她脸上的泪珠闪闪发光,她大口喘着气,气息发着抖,她背过身去,抬起手抹着眼泪,开口说道。
#陈亦灵东北沦陷了,多少人被日军糟蹋了,你们集结百万人在江西打自己人…
陈博术抿着嘴,缓缓向前走着,他的手缓缓抬起,手指在半空微微发着抖,他深吸一口气,手缓缓垂下,轻声说道。
#陈博术亦灵,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你是知道的,不是不抗日,只是时候不到。
陈亦灵一下转过头看着陈博术,她的手沾着几滴泪珠在腿侧不断发着抖,她嘴角抽搐,二人侧面的两扇窗户仿佛将光分割开来,陈博术沉浸在黑暗中,陈亦灵在刺眼的白光下,侧脸变得模糊,只能看见她嘴巴动着,她厉声说道。
#陈亦灵时候未到?日本人把中国人杀干净了时候就到了!对吗!
陈博术情复杂,四面变成黑漆漆一片,只剩下里面窗户立在二人身侧,两束白光照在二人头顶,两个人的面孔变得明暗交错,陈博术开口说道。
#陈博术亦灵,你还年轻,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只有一腔热血,是没有意义的,你太偏激了。
陈亦灵笑了出来,露出两排牙齿,缓缓仰起头,一阵阵风将她耳侧的发丝泛起一阵阵涟漪,陈博术白色的长衫,陈亦灵黑色的睡袍在风中左右摇摆着。
#陈亦灵共产党比你们年轻十岁,却懂得东西比你们多的多,他们肯放下一切与你们联合抗日,你们却置之不顾,我已经看清楚谁会走向真正的胜利了,只有带领人民的人,才会胜利。
陈博术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发出哼哼几声,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两排牙齿缓缓抬起头看向陈亦灵,开口说道。
#陈博术孩子,不要和我对着干,因为我知道,我会输给你的。
陈亦灵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她向前几步,头顶的白光随着她的脚步移动着,二人脚下是一个白色的光圈,陈亦灵缓缓抬起头看向陈博术,开口说道。
#陈亦灵因为你也知道共产党是不会被轻易被消灭的吗?是啊…一个为大多数人的政党怎么可能会被轻易消灭,因为思想的萌芽一旦点燃,一个人走后,便有千千万万人成为他。
陈博术微微张开嘴深吸一口气,无奈地笑了起来,仰起头看着头顶的白光,他缓缓将手背在身后,青天白日旗从空中垂落,他缓缓抬起手抚摸着白光下的旗帜,身后依然黑洞洞一片,开口说道。
#陈博术各为其主罢了,不要再为他们说话了,我听了,也不会改变信念的。
陈亦灵仰起头看着天空,头顶的白光中尘埃缓慢游动着,一面金锤头金镰刀的红色旗帜垂落,陈博术和陈亦灵再也看不清彼此,只剩下若隐若现晃动的人影,陈亦灵缓缓抬起手,将手放在红色的旗帜上。
#陈亦灵各为其主从来都是遮掩阴暗的借口,中国没有一个人能当什么主人,压迫将消失,只有人民,百姓,才能领导中国。
陈博术愣愣地看着旗帜对面陈亦灵若隐若现的身影,二人的手抚在不同的旗帜上,他眼珠左右动着,笑着说道。
#陈博术亦灵,别幼稚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说的那些只是乌托邦,而那个喊乌托邦口号的人,不会再活着了。
两面旗帜随着风起着涟漪,陈亦灵和陈博术的身影面对面站着,逐渐变成黑白色,面前的旗帜逐渐缩了回去,陈亦灵笑着望着陈博术,开口说道。
#陈亦灵在前清的人看来,孙先生的政策就是一个乌托邦,话不要说太早,会实现的,只是,不会在你们手中实现了。
二人的身影逐渐恢复彩色…依然面对面站着…陈博术深吸一口气,低下头转身向着远处走去,白光依然滞留原地,啪得一声,两束白光熄灭,身侧的窗户逐渐消失,只剩下陈亦灵站在黑暗中。
在黑白色的尸山之中,一个握着刺刀的日军士兵站在最顶点。刺刀滴着无色的血水,一只手掌满是血污缓缓从尸山中伸出,刺眼的白光从他指缝透过,丝丝缕缕光线移动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那高举的手掌缓缓落下。
“瑞金…”
一个人在荒原中快步走着,他看着几个士兵搬着箱子,快步走上前,抬起手一拍一个人的肩膀,急促的开口问道。
#付其参委员在哪里!你们见到他没有!
几个士兵抬起头看向他,纷纷侧头看向一个地方,抬起手一指,付其参连忙大步跑向远处,几个士兵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纷纷一挥手抬着箱子。
付其参看着委员的背影,面前站着一排人,他们肩上扛着长枪,付其参笑了出来大步奔向毛委员身后,开口说道。
#付其参委员,我刚刚看了,留守人员名单没有您!
委员缓缓侧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满是愁容,他深吸一口气,扭回头去,缓缓抬起手依次握着面前的人的手,付其参愣愣地看着。
那几个人纷纷红了眼眶紧紧一个人握着毛委员的手不松开,委员嘴唇发着抖,他缓缓将手抽出,将头顶的帽子摘下,一阵阵风吹拂着他的发丝,他缓缓闭上眼睛,一滴眼泪划过他的脸颊,他躬下身对着所有人一鞠躬。
他直起身,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抬起手一拽付其参的胳膊,付其参愣了一下左右看着,被毛委员拽向前方,他后退着,那些人在他眼前越来越远。
#付其参委员,他们是被留下的人?
委员不言,只是一直拽着他,那些人的身影随着距离缓缓的拉远,变得愈来愈模糊,却看见了他们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们缓缓将拳头举过头顶,无数拳头在夕阳的光芒下红灿灿的。
#付其参那是一九三四年的十月十六日傍晚,我就这样远远看着他们,没来得及告别,有些人的笑貌多年过去已然模糊,我再也没见过他们。我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的心情,当命运与历史注定了死亡,一切都变得苍白无力。
那些人默默凝视着毛委员和付其参的背影,他们缓缓背过身去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前进着,绿油油的草丝逐渐变成黑白色,在风中左右摇摆。
“1934年十月十六日,红军开始长征…”
一个人坐在电台前,头上戴着耳机,一只手握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着,他眉毛动了动,缓缓将手中的笔放在桌旁,拿起桌上的纸侧头看向身旁,开口说道。
#娄悦中尹处长,监听到共产党的电台信号,他们似乎要转移,最近以来,他们调动格外频繁,现在正集体从瑞金向湘江那边前进。
尹行之站在一旁侧头看了一眼娄悦中,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接过那张纸看着,他嘴角动了动,转过身大步朝着远处走去。
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他仰起头看着墙上的地图,手指不时微微一动,一阵阵白光在他脸侧徘徊着,将侧脸模糊成黑影,尹行之大喊一声。
#尹行之报告!
坐在椅子上的人看着地图眼珠左右动着,他抬起手一招,尹行之望着他的背影,大步走到他身边,他开口说道。
#尹行之于长官,我们刚刚监听到,共军正在向湘江大规模转移!
说着尹行之缓缓将手中的纸一递,于先词缓缓抬起手将纸接了过来,眼珠却一直盯着地图看着,他逐渐眯着眼睛,眼角抽搐。
几个黑白色的身影挥舞着旗帜呐喊着向前冲着,于先词嘴巴微微张开,手指紧紧攥着纸,他深吸一口气,一眨眼睛,缓缓将手中的纸抬起看着。
#于先词知道了,委员长已经在西边部署好了人马,就等那些共军钻了,力求全歼,我已经叫薛岳他们赶往瑞金,实施追击,能杀一个,是一个,绝不能让毒蛇缓过来咬我们一口。
黑白色的船只在无色的江水中左右摇摆着,随着于先词露出两排牙齿冷笑一声,黑白色的船只逐渐恢复彩色,血红的江水翻腾着,几个士兵尸体在江水中随着船只摇摇晃晃。
“这是红军最黑暗的时期,死伤近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