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五大学的本科生都这么卷的吗?”许隐忍不住感慨。
摄像头又切换回来,许杰盛囫囵个将最后的汉堡塞进了嘴里,端着一杯可乐猛地吸了一口:“正常,上个班不还有加班的时候,都一样的。”
许隐觉得他说这话时,跟暑假在家里打游戏的好像不是一个人,有点欣慰,开始和他说有人过来谈小作坊这个事。
“反正最后和爸妈商量过,大家都觉得不签比较好,稳妥一点,因为那人和褚橙那边有点关系,也不好说得太直白,就打算说你要回来接手。”
“这没事啊,就这样说呗,指不定过两年我真回来接手了。”
许隐笑:“妈可能会打断你的腿。”
许杰盛抹了一把脸,不过才几天,许隐居然在他脸上看到几丝沧桑感:“我跟你说,我真有这个想法,我算过,大学加硕士要再读六年,六年以后还要规培,规培出来还得加点运气看能去哪个地方,耗时耗力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安身立命,六七年的时间爸妈的那个小作坊不够我安身立命吗?挣够养老钱就行了,我没什么太大的追求。”
许隐叹了一口气:“你都知道的道理爸妈还能不懂?他们靠那个小作坊供我们四个上了大学,支持我读完硕士,前几天还给了我买房付首付的钱,物质上没缺过我们,但是宝林上次想要回本地法院开个实习证明,就把他们难住了,他们是希望我们能踩在他们肩膀上再上一个阶级,无非也是地位和声誉这种东西,不过你自己看着办吧,你回来接手能做大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我这边可以提前给爸妈打打预防针。”
许杰盛嗯了一声:“早前就有这种想法,大哥葬礼上我和传宇哥聊了一下最近就一直在琢磨这个事。”说到这儿他想起什么又问:“许节林怎么样?葬礼第二天一早我就走了,走那天问了妈一句,她不太高兴……”
“挺好的,她适合那个地方,比在家里的时候开心,只是不能提回来这事,前几天妈还打算给她在县里落一套房,我说再等等,中秋我再去一趟吧,给她送点东西去。”
“妈就爱操心老无所依这种问题,前两年你一直不谈朋友,她就担心你,明里暗里跟我说以后老了不能不管你和许节林。”
许隐给听笑了,又觉得心里一暖,姐弟俩又扯了几句其他的,那边有人喊许杰盛,两个人才挂了电话。
许隐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想了一下将“猪”那个备注改成了“弟弟”。
她折身回房间躺下,头埋在孟临的颈窝,用鼻子蹭他的脖子,闻他身上的味道,这种真实的幸福感将她内心填得满满的。
老实说三年多以前,因为申博失败的打击和遇见各种乱七八糟的人的缘故,有那么一段时间丧到极度的她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她能理解海子为什么要写从明天起要关心粮食和蔬菜,因为人陷入到很深的负面情绪后,就不会再关心这个世界了。
后来跳到新的工作环境中,做了两年行政把她对生活积攒的最后一点热情给磨没了,她当时的想法就是就这么过着吧,哪天过不下去了也去磨子庙,跟二妹吃斋念佛。
所以此刻搂着心爱的人,想想爱着自己的家人,她很庆幸自己熬了一熬,熬到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薛惊鸿是在许隐拒了他合作的第二天下午联系她的,当时因为院里把培训新进教师的工作交给了她,周一她又不得不跟着褚橙母女俩返回市里。
对方在电话里询问了许隐是否对合同有不满意的地方,许隐仍旧是那套说辞。
“薛总,跟合同没关系,是这事是跟我弟弟商量后,他说有回来接手的想法,耽误你的时间不好意思了。”
那边薛惊鸿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也不拿腔拿调的叫许隐许小姐了,反而是换了诚恳亲切的语气:“姐,我直说吧,我是为了许节林来的,您看方不方便见上一面?”
听着对方语气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许隐觉得有点惊悚,不过最让她感到意外的还是许节林三个字,联想到现在还堆在许节林房间的那堆奢侈品,许隐反应过来什么,问:“你是不是去过磨子山?”
对面嗯了一声,说:“但我没能见到人,冒昧去你家谈合作也是下策,总之你看我们能不能见面谈。”
许隐想了一下,回:“我最近有点忙,过两天等我联系你吧。”
说着挂了电话,她急忙给褚橙拨了过去,讲了这事。
“你不是说他男女通吃?”联想到许节林那次手术,许隐觉得这人应该不是好人。
对面褚橙也很是惊讶:“是啊,第一次见的时候搂着一个gy,哦,我还有那个gy的微信,我给你看看他朋友圈,我记得有合照来着。”
过了一会儿,对方又说:“靠,怎么没有了。”
“唉,不重要,”许隐说:“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挂了电话,她为这事不安起来,想了一下,她还是和薛惊鸿约了第二天的时间,她得知道对方在打算什么,不能让人这么莽撞的冲到自己爸妈或者二妹面前。
许隐定的地点就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下午三四点,学生都在上课,咖啡馆里没什么人。
薛惊鸿这次是一个人来的,许隐坐在靠窗的位置,清楚的看到他下车进门,在门口两人视线对上后,薛惊鸿露了笑,走近还很亲切叫了许隐一声姐。
许杰盛都没这么叫过她,搞得许隐有点错乱。
许隐不知道这种身价的人愿不愿意喝小馆子的咖啡,但还是把单子递过去走了个形式,对方接过没看,而是向吧台的小妹叫了一杯冰美式。
等咖啡的空挡,许隐先开了口:“那个,薛总,既然你去过磨子山,应该知道节林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什么,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她在那个地方生活得很好,我作为她大姐,肯定是万事以她为先,所以既然当下的环境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我就不希望她再受到打扰。”
来前许隐做好了对方会不依不饶要费一番嘴皮子功夫的准备,但薛惊鸿倒是意外的通情达理,他说:“姐,我知道,我没有想过要打扰她的生活,我跟她在一起很久,我很清楚她的执着,我只是,找了她很久,就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说完他又继续道:“我上次去,听说她都不叫许节林了,还换了一个名字。”
许隐看到了他脸上的悲凉,联想到上次许节林毫不在意褚宽去世的消息,许隐一瞬间很能体会他这种情绪,不过她还是说:“是这样,她现在不是红尘中人了,她既然不愿意见你,说明她已经摒弃世俗,你不要太过于执着。”
薛惊鸿嗯了一声,突然坐起身认真起来:“我就是想问问姐,她是怎么去的寺庙,你们当时就接受她这么做了吗?”
看许隐挑眉看他,他又急忙解释:“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她不是会有出家这种想法的人。”
许隐回答得很保守,因为不确定他和许节林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也没有讲关于那次手术的事,他来来回回又问了一些关于许节林其他的事,见许隐言辞之间都是忌惮,问不出个所以然,就放弃了。
到结束,许隐还是再次重申,希望他不要再去打扰许节林,也不要再去自家的小作坊。
对方很落寞的应下,起身离开了。
许隐看着那个背影叹了一口气。
从幼儿园接到褚凝,褚橙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路过食品区,想到上次孟传宇买来的食材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她又推着购物车买了一些蔬菜水果。结果一不小心拿多了,结账时发现竟然足足装了两大袋。
到停车场看着后备箱里的东西犯难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喇叭声,她转头,瞧见成作云支出一个头和她打招呼。
褚橙看了一下时间,周四和周六是他过来看对面那个小姑娘的时间,今天恰好是周四。
那人已经下车朝她和褚凝走来,看到后备箱里的东西笑了出来:“怎么备这么多,要请客?”说着他极为自然的将两袋东西提起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