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沉沉的呼吸声,冷肃年久久没有说话。
他完全没想到二十?多年前的事竟然牵连到自己的孩子,致使辛芙经历了那么漫长的折磨。
那该多难受。
每天都有个人?在耳边否定她所做的一切,她不仅不能够反驳他,还要潜移默化地喜欢甚至依赖他。
冷肃年只?要一想到辛芙的遭遇,就连呼吸都觉得痛苦,他低声对?冷砚道:“这件事爸爸知道了,先别告诉你妈,如果?她知道……”
“她有权利知道,”冷砚道:“隐瞒她只?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可是她……”
“你是怕她再次失去理智吗?”冷砚说:“现在已经不是十?七年前,她不会再得产后抑郁。”
冷肃年静默片刻,“这件事我来跟她说。”
当年女儿早产,徐蓉因为?心理负担过重,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病症。
这导致她对?辛芙有着超乎寻常的占有欲,时时刻刻都离不开孩子,生怕一眨眼女儿就不见了。
时间?一长,她整个人?都偏执起来,有时甚至会产生带着孩子轻生的念头。
冷肃年为?了让她恢复正常,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利用工作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短暂从女儿身边离开,回到更加安全的环境。
工作上的忙碌让徐蓉很快振作起来,身为?女强人?的她难以相信那个极端的人?会是自己。
怕伤害到女儿,她尽量减少了个女儿的接触。一年两年,三?年五年,直到她心理完全恢复健康,才以母亲的身份回到她身边。
冷肃年以为?这样家庭环境就会恢复正常,然而事实证明他的决是错误的。
不论是身为?丈夫还是父亲,他都是失职的。
挂断电话后,冷肃年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给徐蓉打电话,就像冷砚说的那样,不论如何徐蓉都有知晓真相的权利。
他们是一家人?,不论发生何事,他们都要一起面对?。
冷砚当即让人?去查林芸,整个事件中林芸无疑是最可怕的,为?了报复,竟然连孩子都不放过。
这样的人?为?人?做事一定不安分,他要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还有齐茗,小时候可以说他不懂善恶不明是非,可是后来呢?他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可他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反而害怕他们查到关于他和?辛芙的关系,刻意在学校里跟辛芙疏远,转而在背地里继续打压和?算计。
明面上他是光风霁月的学生会长,实际上却连苟且偷生的老鼠都不如。
这两个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到下班时间?,原主父母就从公司回来,脚步匆匆走到辛芙房间?,看着女儿懵懂安静的模样,徐蓉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阿芙,是妈妈对?不起你,”她哽咽道:“是妈妈不称职,让你受委屈了。”
她一把将辛芙紧紧搂在怀里,“你不要怪妈妈,以后妈妈一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让你难过了好不好?”
辛芙眨了下眼睛,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种话,疑惑地望着她,“妈妈没有不称职。”
听?见她这么说,徐蓉心里更加难受,“是妈妈不好,是妈妈对?不起你。”
眼泪大?颗大?颗落在辛芙颈窝,她有些害怕地缩起了脖颈。
冷肃年轻轻拍了拍徐蓉的肩膀,对?辛芙道:“你跟齐茗是‘好朋友’的事情?,我和?你妈已经知道了。”
“唔,”辛芙点点头,“好朋友,秘密。”
冷肃年闻言便知道她是在说自己个齐茗是好朋友这件事是她的秘密。
“为?什?么是秘密?”冷肃年问她,“是他不让你告诉爸爸妈妈吗?”
辛芙眼中出现了挣扎之色,眉头不自觉蹙起来,语调艰难地说道:“齐茗好,我懂事不给爸爸妈妈添麻烦。”
冷肃年眼睛霎时红了。
商场驰骋多年,见惯了那么多大?风大?雨他都没有出现过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但是对?上女儿纯真的眼睛,他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愧疚。
如果?他那时候对?她多些关心,她是不是就不会担心要给爸爸妈妈添麻烦,把在学校里发生的事说出来。
又或者他多去幼儿园接她几次,老师和?其他同学是不是就能说出齐茗的存在。
太迟了。
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女儿如傀儡一般在齐茗掌控下的日子,永远没办法弥补。
“是爸爸的错。”冷肃年沉痛地对?辛芙说道:“你从来都不是爸爸妈妈的麻烦,你和?你哥哥都是我们最重要的孩子,爸爸妈妈永远都站在你们身边。”
辛芙愣了愣,从徐蓉怀里探出脑袋,对?上冷肃年温柔的目光,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溃散。
是原主的执念吗?
原来她的执念不是齐茗。
而是她心中的不安和?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