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的已不再是那把白色长刀,经过流星雨那一战后,我重新调整了真正适合我的刀刃,此刻我手上握着的刀很薄,也比之前的长刀轻了不少,长度则改成适中。
简单来说,这把白色薄刀捨弃了重量与刀背的厚度,提升速度的同时也牺牲了防御的能力,薄刀并不适合用以抵挡其他较为沉重的攻击。
快些结束吧,与杂鱼的争斗。
?
「慢点。」小寒提醒了我们。
阿莫不愧是阿莫,杀人之弦在这种敌方眾多的战场简直就是器,随便放个几道出去,就是好几条人命的回馈,拜他所赐,清场的作业很快便结束了。
处理完那群没什么本事的杀手后,我们三人再次朝着城堡全速前进,越靠近它,就越觉得那座城堡实在很大,而里头的敌人想必也不会只有耍耍枪械的程度。
……攻入城堡大开杀戒,这情节怎么想都很天马行空。
可能是运气好所以没被找到,又可能是没有人想来送死,所以在赶去城堡的途中显得很顺利,顺利到不禁令我起疑。但这种顾虑是多馀的,毕竟我们终究抵达了城堡前的城墙。
靠近那面绕着城堡的高墙时,我们三人都放缓了速度,并尽力隐藏住气息,城墙外果然有不少看来并非等间之辈的傢伙在四处走动。
虽说九人这个数量比起先前那些杀手还要少上很多,但这九人身上都盈满着咒力,其中也包括方才临阵脱离的矮老头,论起实力,这九人肯定远远超过先前的杀手。
「注意他们的步伐。」小寒低声提醒,我们正在密林的枝干上,浓密的绿叶是很完美的掩体。经过小寒一说,我马上发现那九人散发着相同的气息,他们连同步伐都互相配合着,只怕是个颇有默契的团体。
一般来说,基金会特殊部门的成员应该都是双人搭档才对,怎会有九人的规模?
平时咒术师之间的战斗,只需要考虑对方的能力是什么,加以注意并应战即可,但这次有九个拥有特殊咒术的对手,这代表我们必须面对九种未知的能力,而且既然是个团体,对方就可能有数种能够性质互补的特殊咒术,危险程度垂直上升。
「准备暴力突破囉。」小寒的想法一如往常的单纯,确实对我们来说,还不至于无法强制通过,但那样势必会浪费体力,在这之后也不晓得还有多少敌人,应该能不战就不战才对,尤其是小寒,我希望她能在万全的状态下去对付虚无兵器。
「别急,我有个想法。」我瞥了眼阿莫与小寒,深怕他们突然就对那九人发难。
「是什么?」阿莫与小寒同时转头看向我。
「阿莫,你不觉得有时候,人生会出现一些必要的取捨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能说是有失必有得的道理,」我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而决断取捨的能力往往影响前方命运的道路,你能理解吗?你应该懂的吧,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人们总是不得不做出取捨。」
「……哦、哦哦,大概懂啦……所以怎样?」阿莫被我唬得一愣一愣。
「没怎样啊。」我故作轻松的耸耸肩。
「啊?没怎样是哪样?」满头雾水的阿莫只有更疑惑。
「嗯,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露出已经成功解释某个大道理的表情。
「喂喂喂,什么意思啦?」如果不是在粗大的枝干上不能乱动,阿莫大概早就忍不住揪住我的领子了,我悄悄的拉起小寒的手,一面在脸上作出善意的微笑。
什么意思?真是个好问题。
「就是这个意思。」我冷不防的一脚把阿莫踹下去。通体舒畅!
阿莫作梦也想不到会被我踢出去吧!听见下方传来阿莫的一声脏话,又让我更加愉快了,然后我拉着小寒的手,朝旁边掠去,至于阿莫理所当然的被那九人给发现,并与那九人展开了廝杀……我连一眼都没瞧,趁着那九人瞬间被阿莫吸走注意力之际,迅速的带着小寒以「加速」翻过那面高墙。
唉,阿莫在本质上还是老样子呢,太容易疏忽大意了,当初在一月时,就被我的袭弄得人仰马翻过,我记得当时我只是假装逃上楼梯间,再忽然转身攻去他就中招了,实在是个心理很容易被鑽空隙的轻佻笨蛋。
闯入城墙后,我与小寒开始全速衝刺,并在半分鐘内,迎头遇上了数名敌人,这几人见到我们杀气腾腾的衝去,立刻就散了开来,但他们尚不及有所作为,我们转眼又衝出了十几公尺,将那几人拋在脑后!
前头的城堡近在眼前,城堡的大门被笔直衝去的小寒飞身一脚踢得当场朝内部爆开,天知道小寒用上了多强的咒力?总之我们一路势如破竹的杀进这座城堡内。
等等,这不是城堡!厚实的木製大门内,儼然是一座大型赌场,但已无人赌博,仅是数视线朝我们射来。如果我没记错,城堡的中间有座高塔,虚无兵器恐怕是在那的顶端。
后头追着的那几人并没有跟过来,但即便如此,我们也已深陷上百位高手的巢穴中。
如果带阿莫过来,或许能派上用场,我有些后悔,但也于事无补。
「小寒你听着,」我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推了小寒一把,「你只管一路杀上去就好。」
这场面就由我来撑着,没问题的,肯定没问题的。
能不能解决这群怪物是其次,只要不会死就好,我相信我的能力最少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面对这绝望的数量差,绝对赢不了,但至少不要输——输了也无妨,最少不要死。
「可是……」「好啦好啦,你就去啦。」小寒还想继续反驳时,阿莫的声音从我后方传来,接着我被后方走来的阿莫一拳打得差点摔倒,但我也因此露出得意的笑容:「呦,阿莫,刚才真不好意思,不过你也挺快的嘛。」
连阿莫也到场,小寒就没什么好顾虑了吧!话说,我还担心阿莫会从此对我心生怨恨,看来是我多虑,不过阿莫的动作也太快了。
小寒很聪明,所以她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
因此她毅然转身,化为了子弹,朝着城堡中心的高塔衝去!谁都无法阻止她,谁也不敢阻止她,因为聚集于此的每个人都知道——她就是最终巔峰。
到目前为止仍按兵不动的这群人,大概全都是忌惮最终巔峰才没有出手的,是以最终巔峰想要自己离开,他们当然也不会出手阻止。
然而小寒一走,城堡外型的庞大赌场内,这上百人或坐或站,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连杀气也没有,只是将我们当作空气般,除了比较靠近我们的几人,其他都不把我与阿莫放在眼底。
「呦,阿玄,要当你的伙伴还真是辛苦啊。」阿莫不以为意的说着,他的嘴角破了、左手的手套不知为何有腐蚀过的痕跡,最显眼的还是他脖子上有道发紫的勒痕,方才那一战似乎很是激烈。
这座赌场高手满座,谁也不争着出手,反正我们已走不掉了。
我感到了一阵压力,惊觉这比想像中还不妙。
「我说啊……你们该不会以为,我们不敢对最终巔峰出手吧?」离我不到两公尺的衬衫男子坐在扑克牌的赌桌上笑着问我。
「谁知道呢?」我不在意的答道,心情却逐渐下沉。
果然是这样。
直到刚才为止,基金会根本就没有认真对付我们。
聚集在此处的,才是基金会真正召集的人选,杀手中的杀手。
「那你们就错了,不是我们不敢对她出手,而是虚无兵器不要我们对她出手。只要她能来到这里,就放她上去。」
原来如此。
虚无兵器本来就打算藉机透过自己的力量杀死小寒。
唯有如此,唯有亲手在眾人的见证下抹杀基金会的传说,他才能真正取代最强的位置。
「真是群对命令言听计从的傢伙啊。」我微笑,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的不安。
此时望去才明白,这上百人,全都是两人一组的搭档。
就连最拿手大量杀人的阿莫,都不敢轻易放出杀人之弦。
不,并不是不敢,而是这群人根本没有破绽可以让他放出杀人之弦!
「要是我们一开始就倾巢而出的围剿你们,这场闹剧早就结束了。」他丝毫没有夸张恐吓的意思,只是缓缓的陈述事实。
我的后背渗出了冷汗。
我似乎太小看基金会的剩馀成员了,不过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
「碰!」突然间,衬衫男子抽出了一把左轮手枪,朝我开火!
开始了!
那发子弹被我缓速后,在射穿我胸膛的前一剎那,被我扭身闪过,但此时我不知怎的竟失去了平衡,旋即喉头一紧、呼吸一窒,竟已被他掐住了脖子,力道之大,彷彿要将气管连同颈动脉一同捏烂!我立刻唤出白色薄刀刺出,这刀是绝境下的一刀,又快又狠,他见机收手、回身闪避这刀后,顺着转身的势子向我扫出一腿!
他的动作不算特别快,但每个连续动作之间都没有半点停顿,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呼……」我向后弹开一大步,剧烈的喘着气,方才那刀削开了他的左肩,他并没有完全闪过我的攻击。此时他拿出了一把鹰爪折刀对着我,我立刻又感受到重心不稳,整个人竟朝他摔去!
我明白了,他的能力可以将敌人像磁铁般朝他吸去,「别太小看人了!」我索性发动加速,白色薄刀闪出数道刀光,其中一道刀光迅速地贯穿了他的咽喉!其馀几刀则击开了另外一人追击而来的蛇形弯刀!
「——嘖!」
还以为拿蛇形弯刀的那人会继续追砍,谁知道他竟从口中吐出一道浓绿色的烟雾!那道烟雾就像灭火水柱般向我射来,我不敢硬挡,侧身闪避后朝他衝去,一刀劈出,却被他的蛇形弯刀挡下,正想加速追击,不料他居然又张口朝我吐来墨绿的烟柱!
那究竟是什么?我闪过那道烟柱后,我后方的几名成员也动了起身,他们身形一晃,跟着避开那道墨绿烟柱,只见最后那道烟柱射在城堡的石製梁柱,竟硬生生腐蚀掉了梁柱的一部分!
来不及先解决这棘手的吐毒怪人,我又用上了时间暂停——一排子弹登时停在我的太阳穴前,还有一柄上头连着锁鍊的镖刀也在我眉前数公分被定格,敌人实在太多了!我低身向城堡的出口抄去,同时又避开了一道墨绿烟柱!
「阿莫,小心!」该死,不要让我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还要顾着你啊!三道炙热的白色光束从上空朝阿莫射下,此时的阿莫早已与三对搭档对上,根本无暇去应付白色光束,只好又由我将光束暂停在半空中。
嗤!这时,阿莫的脚踝被一支袖箭刺中,动作顿时一缓,但在这种情况下,哪能有慢上半拍的时间!只见一对黑衣的搭档看准时机一左一右,各自对他推出一掌,那可不是普通的掌击,那两人击出的手掌早已化为金属般的光泽,明显是将自己身体表面局部金属化的能力!被那样的双掌夹击,内脏破碎都有可能!
不过,「烦死啦!去死,全都给我去死——!」碰轰!此起彼落的惊呼声传开,阿莫的背上爆出了两片庞然大物,他全力展开了那对湛蓝的巨大双翼!壮观的双翼在展开的瞬间便将左右夹击的黑衣人劈成两截,血雾漫天,阿莫向前方扫出了一片湛蓝羽翼,势不可挡!
见到那对湛蓝双翼后,整座赌场内约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动了起来!
不妙,光是不到十人我们就如此辛苦,那么大量的对手哪可能受得了!谅是拿手大范围攻击的阿莫,也扛不住的!
「哎呀,姐姐我好伤心哦,稍微迟到一下,你们就自己玩得这么高兴。」
忽然间,一道充满魅惑的成熟女音从我后方传来,说得虽不大声,却清楚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我认识这道声音。
就算没有回头,我也知道是谁。
影子、爱丽丝,以及——黑琴理绘。
同样受到邀请的另外三人,总算到了。
-tobecont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