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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很幸运的没有陷入永眠,一如往常地醒来,正想伸个懒腰、离开沙发之际,我才惊觉我是睡在小寒房间的地板上。我坐起身子。
「还好你醒来啦,我打算下一秒把你踢醒呢。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呀?」小寒在旁边的双人床上玩着掌上游戏机。
「还不是昨晚……」我叹气,睡得倒是不错,拿出手机看下时间,原来已接近上午九点了。今天不用去大学,我接受小寒的建议,以「平復心情」为理由去请假……校方二话不说地准假,说讶异是很讶异,却也因此松出口气,否则我一样不会去大学,也就是会变成旷课。
「哎呀,对付一个三流角色有这么累吗?再说又不是你解决的。」小寒将游戏按下暂停,接着趴在床上,换个姿势继续玩着掌上游戏机。
「对你来说或许是蚂蚁等级的对手,然而对我可是个挑战啊……」我站起身,走向浴室打算洗把脸、打理下自己再说。
「早餐在客厅桌上唷。」经过趴在双人床上的小寒旁边时,她边玩游戏边出声提醒。
我「嗯」声回应。
平凡的日常记述省略。
吃完小寒从早餐店买回来的汉堡后,时间已至上午十点,都能算早午餐了,我也无力抱怨汉堡的洋葱怎么那么多,吸着甜腻奶茶的我打开电视,频道一台换过一台,最后切到广告频道,「嗡……」放下遥控器后,口袋的手机彷彿看准时机般震动着。
「喂?」我按下通话键,这支手机的通话键又平又小,还跟上下不清楚作用的按钮靠得很近,几乎是连体婴的程度,所以每当接起手机,我总是无法不看按钮就点下通话键,我不想酿成点错键导致通话没法接通的现象。还是说点哪个键都能接通吗?对这支新手机我的瞭解仅限于「左边绿色的键是接听、右边红色的键是掛断」这种程度。
我自认不是电脑白痴,但却是十足的手机白痴。
「哟,阿玄!」一听这轻佻的声音就知道是阿莫了,「你居然会请假,不像你啊……没事吧?唉,琪琪的事情请节哀顺变,兇手一定会很快就被绳之以法。对了,那个啦!明天放假,来我家玩吧?」手机传出来的声音比起面对面交谈还要模糊,如果加上「沙沙」音,就会像是对讲机传出的,那样也不错呢。嗯,手机有变音功能吗?
「……」回归正题,他以为我是因为琪琪的死所以情绪低落吗?嗯,正常来讲都会这样想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地顺势利用这点,「对不起,我没心情去玩。」语调刻意放弱,营造出心情低落的假象。
阿莫作为朋友很够义气,若是普通人,肯定会因为有阿莫这位朋友感到骄傲吧!实在很可惜,我已无法被归类在平凡之中。也不是本人排斥平凡,所以就踏入异常的领域,而是本人的……命运,对,只有命运一词才能概括所有事端,命运强制将我扭曲得脱离常轨。
不能跟阿莫出去。不,不对,应该说不能让阿莫被捲入。
本次的祸端——只为激怒我便动手杀害琪琪的残忍兇手,特殊咒术是能够锁定目标的弦,万一他想再次进行同样的行动,百分之百会找上与我颇有交情的朋友下手,最近与阿莫频繁接触,只会造成阿莫被盯上的机率垂直增加。
能够伤到小寒、并从小寒手中逃掉的兇手,我不认为会被基金会的基层角色两三下收拾掉。
「这样吗……」手机传出阿莫的声音,「不好意思,呃……可能会造成你的不舒服,但我非问不可。可以让我问个问题吗?」他的语气稍稍转变。
「嗯?可以啊,问吧。」我听出他轻佻的语调收敛为略显紧张的语气。他先说非问不可,又反过来徵求我的同意,阿莫前后自我矛盾,他很混乱?某种微妙的预感在胸中蔓延。
「你对事件的兇手有什么想法?」阿莫的提问朝着特的方向发展。
「兇手?该死的疯子啊。」直觉让我谨慎地措词,我把喝到一半的奶茶放到桌上,切换成认真度百分之八十的模式。
阿莫,为什么会主动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带……
「那我换个方向问,」阿莫缓缓地道,「你想掌握兇手的线索吗?」我前方的液晶电视频道正播放着广告节目的夸张折扣口号,对这个话题很不搭调,于是我拿起摇控器,关掉液晶电视。
近来使我讶异的事情异常地多,所以阿莫说出这般难以预料的言语,我也不会「哇、哇塞!」地激烈动摇。
「……你想表达什么?」我略为思索后答道:「老实说,我想知道关于兇手的事。」
阿莫会这样问的可能性不多。说不定、搞不好,不,怎么想都是因为掌握到某些关于兇手的线索,才会特意这样问。但若真是如此,他应该告知警方,协助破案才对,怎么会来告诉我?或是他已经把情报提供给警方了?
「嗯,很好。其实昨天晚上,兇手主动与我联络,他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还有各种演讲般的诡异理论,最后他还要我把他所说的部分内容转述给你,甚至寄给我一个包裹,想让我一起转交到你手上……」阿莫这段话说得有点吞吞吐吐,「简单来说,兇手有话、还有包裹要透过我给你。看你明天要不要来。」最后擅自作了一个总结。
……兇手与阿莫接触过了,并且还有话与包裹要阿莫传达给我。
差劲的发展。
「好,我知道了,明天中午在大学旁边的火锅店见面。」我有点担心阿莫的电话费。
「不,到我家来,他的包裹很大也很重,不太方便带出门……不好意思,来我家一趟吧。」随后他告诉我住址,是个没怎么听过的地方,并非我所熟知的闹区附近。
「好,我知道了。」我淡淡地说,「那就这样囉?明天见。」
「对了,阿玄……」在我要切断通话时,阿莫又突然开口。把「对了」这个词当作展开新话题的连接还真不错啊,或者想错开话题时用「对了」也很不错,作为一个词语,功能还真多呢。
「还有什么事吗?」我这下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了。嘛,电话费也不是我付的,他高兴说什么就说吧。
「抱歉,在那个自称兇手的傢伙告诉我以前,我一直不知道你有那样的家庭……我以前或许无意中有失言,抱歉。」阿莫语带愧疚地说道。
——瞬间。
——剎那。
——霎时。
脑袋一热、呼吸一窒,阳春手机的机壳发出「嘰!」地悲鸣,差点被捏成废铁。
啊啊,是这样啊……兇手竟然连我的家庭都已掌握,而且还说给阿莫听了呢。
「……」
杀害我的朋友、踩上我的地雷。接二连三地针对我。
兇手。
我。我,我、我——
——我要杀死你……!
「嗯,那么明天见。」我原先想以淡淡的语调收尾。
谁知道,我的这句话竟会冷得如此透彻,自己也不寒而慄。
掛掉手机后,我盯着天花板。一分鐘、两分鐘,时间无意义的耗费,这才将视线挪开,双眼对上从我接起手机就在旁边听着的小寒。
「明天我也跟着去唷。」小寒没有对我暴涨的杀意进行任何追问,感谢啊。
「嗯。」我叹出很大、很大、很大的一口气,想将所有的烦恼、沉重、不愉快通通吐出体外。
冷静一想,我大抵没有如此遭人怨恨的理由,退一千步,就算在无意中遭人怨恨,也不至于到这般地步才是。
而那个犯人好像对我的家庭有一定程度的瞭解?
我没见过母亲,据说在生下我的过程中难產还是什么意外,总之死了。至于父亲则不是什么值得尊敬的人物,我也不想诅咒死者,他已去世多年。
兇手会不会是针对我家人的怨恨呢?如果是的话,绝对、必然是针对我父亲的怨恨,若是那个人类,招致这等怨恨也不是不能理解。嗯,然后兇手想復仇的对象死了,所以才想要用父债子还的道理对我復仇?
动机、理由,猜测也只剩今晚能猜了。
谜底会在明天被揭开。我有预感,不,我确信,明天整件事将会被结束。
事件被结束,亦会伴随生命的消逝。我、兇手,至少其中之一,将无法活过这次的事件。
假设一个人知道自己将在隔天死亡,那么必定会在今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起码让自己不要留下太大的遗憾。
因此。
「玩吗?」我将客厅的游戏主机打开,换上格斗游戏的光碟,再将游戏手把递给旁边的小寒。
「咦?哎呀,原来阿玄喜欢被本小姐虐待呀?」小寒接下游戏手把,调侃着我。我则自信满满地答道:「才没那回事!这次你可别以为能轻松赢过我。」
知道自己即将死亡,便会在死前做些对自己有意义的事情,起码别留下太多遗憾。
对我而言,与小寒玩游戏算是有意义的事情吗?
「你的立回还是渣得跟狗一样嘛!呵!这样就想赢本小姐?」对于小寒以游戏术语的批评,我置若罔闻,努力在每场游戏中力求胜利,最终——还是输了。
这样的玩乐有意义吗?嗯,不过只是打发无聊时间的休间,没有任何深刻的意义。
玩一整天、玩腻了就去阳台看云、看累了就去休息,总之今天要净干些没有特别意义的活动,留下多少遗憾、多少没做完的事情都无所谓,只因我的人生还长得很。换句话说——我可不认为自己会在明天死亡。
——我与兇手其中之一必死无疑,但我坚信受到死青睞的,唯有兇手独自一人。
-tobecont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