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是玩笑的语调,容炀也顺着他说好。傅宁辞听他答应,又才敛了笑意郑重道:“容炀,不管上山以后能不能顺利,我相信事情最后一定会解决的。我不会放弃,你也不要,咱们未来还有好多好多日子要一起过的。”
容炀点一点头,傅宁辞这才又笑了,垂下眼,认真地与他十指相扣,并肩往山顶去。
傅宁辞知道容炀只是不想他担心才答应,自己心里也并非真的就那样笃定可以平安。他的掌心紧紧贴着容炀的掌心,想,最后要是不能如愿,也没有关系,如果必须靠容炀的死才能解决一切,那么自己就陪他,也算是长相厮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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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有点短,后面一段怎么写都不满意,从四点一直改到现在,还是不合我心意。就先这样,下一章一定会长一些的。再次道歉。:最后一条龙脉在堂庭山:第六十三章 暗示过
第7章
走到半山腰时,山道便被红色的高墙拦住了。正中央是一扇朱红的大门,门上悬着一块匾额,上面用甲骨文写着长明宫三个大字。
傅宁辞伸手缓缓将门推开,提步欲进,容炀顿了一顿,站在门内回头看了一眼,眉宇间有怀念的色划过。
“怎么了?”傅宁辞问他,容炀却犹豫了一瞬,最后只是摇摇头:“走吧。”
从宫门进去仍然是山道,再往里走,拐过一个弯,便影影绰绰能看见山顶零星分布的建筑,只是真的到时,又差不多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顺着汉白玉的台阶上去,眼前的景象却与傅宁辞预想中有些不同。四处都是焚烧后的迹象,亭台楼阁间种植的大片云杉几乎都被烧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池塘也已经干涸了,露出里面的鹅卵石和烧焦的鱼尸......
正前方的贪狼殿,已经被烧得辨认不出原样,连宫墙都坍塌了,只有远处几座宫殿还算勉强完好。
傅宁辞沿着石子路走进去,烧焦的泥土连青苔都长不出来,他弯腰捡起地上一片碎瓦,低声问容炀:“是那次大战造成的吗?”
“不是”容炀沉默了一会儿,漫天的火光似乎又浮现在眼前。那场火烧了三天三夜,他伫立在塔尖上,看着长明宫变成一片火海,自己的心也像被烈火焚烧过,从此寸草不生,一片荒芜。“是大战后,我放的火。”
傅宁辞愣了一瞬,定定地看着他,想说什么,一时又找不出话来。容炀垂眸避开了他的目光:“天枢宫是应该是完好的,今天先在那里歇吧。”
他并不提所谓的最后一步要怎么完成,傅宁辞也就不追问,由容炀带着他沿着小径穿过周遭的残垣断壁。天枢宫在贪狼殿背后,因为规模略小一些,几乎被完全挡住了。离得这样近,却连一点烟尘都没有沾到,容炀甚至还给它又加了一道封印,开启的那一瞬间,静止的千年的时光又流动起来了。
宫中的一切还是容炀当年离开时的模样,桌上搁着茶盏,里面还有残茶。内殿中依稀飘荡着淡淡的沉香气,床榻上搁着锦被,塌边不知为何,竟然有一架小小的摇床,上面还悬着精致的铃铛。
两人放了行李,又用枯枝败叶在殿前的空地上生了一小堆火,容炀熟门熟路地从正殿旁的小厨房里找出一口银锅和碗箸来,架在火上开始准备晚餐。
“这都是古董吧?太奢侈了。”傅宁辞把天枢当水果刀使,开了个凤梨罐头和一袋糯米圆子倒进去煮。
容炀抿抿唇,没有接话,傅宁辞靠在他旁边坐下,捏了捏他的脸:“好了,你别不说话。我没有生气,刚刚就是有点被吓到。烧了就烧了呗,也不是什么大事。业主不追究你责任了。”
容炀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业主是说他自己,纵然时间和场景都不合时宜,也还是忍不住跟着笑了:“这么没有原则?”
“你高兴就好嘛。”傅宁辞顺口道:“我是没办法戏诸侯给你看,烧个房子还是可以的。反正都已经这样,你把自己赔给我就行了。”
天正在一点点地黑下来,火光映照在傅宁辞的脸上,半明半暗,他一双眼睛却亮如星辰。容炀忽然很想抱他,于是也就真的这么做了。傅宁辞旋即回抱住他,贴着耳畔笑道:“被感动得要以身相许了?”
“你记得刚刚看见的宫门吗?”容炀轻声问了一句好像不相干的话。
傅宁辞心道我又没有健忘症,哪能忘得这么快,正要开口,又听容炀道:“那是我三千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
容炀说完这一句就沉默了,傅宁辞想要去看他的脸,却被容炀发抖的双手抱得愈发得用力,动弹不得。过了一会儿,他感觉一滴水落在了肩上。
“容炀?”傅宁辞有些慌起来,伸手慢慢抚过他的脊柱,也不说别的,只轻轻叫他的名字。
他们就这样在星光下静静拥抱着,火堆上的甜汤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很久容炀才松开他,色已然恢复平静。如果不是肩头还带着一点湿意,傅宁辞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当年,我们在一起对吗,那时你还没有入魔?”傅宁辞接过容炀递给他的瓷碗,又环视一圈,“就住在这里?”
容炀良久,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怎么又不说话了?不是说我要问什么都可以吗?”傅宁辞这样说着,到底也不忍心逼他,语气中亦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安静地喝完一碗汤,觉得身上暖和一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当时在器灵里,常右山下的那个书生说,我在找人,是真的?在找你吗?”
容炀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傅宁辞叹了口气,靠过去一点,偏头抵着容炀的肩:“其实我怀疑过。”
“什么?”
“你是禄存这件事。”
傅宁辞迎着容炀略带诧异的目光笑了笑,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容炀搭在自己的腰间的手:“当时在姚广的记忆里,禄存说他不懂情,却见一个人几百年间为情所困,不得脱身。2能活几百年的,想来就不是人了吧。不管是若恒姐还是姚姚他们,显然都不是动情者.....所以我一直在想,他说的或许是我,但如果你真是禄存,那我当年爱的就不是你了。”
傅宁辞垂着眸轻轻在容炀手心画着圈,顿了片刻又道:“我不知道我这辈子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或许是见到你的第一眼。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星君,也不知道我们有前缘,在那以前我没有爱过别人,在这之后,我也失去了爱其它人的能力......你别看我,我知道这话矫情得很,但我想和你说......我总觉得我要是前世爱过某个人,那也只会是你。”
“当然,这都只是我毫无理由的猜测。其实你更多的破绽不在这里,比如作为一个普通人,你的本事实在是太大了点......可是涉及到你,我就不愿意多想。总之既然我爱你是真的,那就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傅宁辞站起身又盛了一碗汤,然后坐回容炀身边,容炀喉结动了动:“宁辞......”
傅宁辞贴过去用一个吻将他后面的话吞了下去:“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逼你把往事都告诉我。反正那些都过去了嘛。如果回忆那些对你而言并不是一件愉悦的事,你不说也没关系。只挑重要的告诉我就可以,比如,为什么禄存说他记得全部的事情,他的记忆没有被改.....”
“因为藏在姚广体内那一段记忆碎片,禄存的记忆原本就是不完整的,我没办法再改,只能将他关起来。”
“我就是打个比方,你别这么紧张。吓着你了?”傅宁辞听他解释,愣了愣,笑了。
“没有。”容炀拍拍他的背,傅宁辞贴过去蜻蜓点水地在他眼皮上亲一下,火光在他们身后投下缠绵的影子,傅宁辞抵着容炀的鼻尖:“在知道你是天魔之后,我曾经有一点羡慕你,可以记得那么多的往事。但如果他们更多是让你痛苦的话,我情愿你什么都忘了,那样我们还可以彻底从头来过.....”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只剩下火堆里的木材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响动。偏头枕着容炀的肩,似乎睡着了。
容炀一动不动地静静坐了片刻,然后弹指熄灭了火堆,伸手绕过傅宁辞的膝盖将他抱起,走回内殿。
傅宁辞一米八的个头,好歹也是一百三的体重,但容炀抱得极稳,像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他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床榻上,然后拉过旁边的锦被盖上,压了压被角,确定不会有寒风透进去。后点燃了安的沉香,关上门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