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刺你的名字,所以想要你在这里看着。」温馨看着我说。
就这样,她身上的第一个刺青,一个「暖」字,在她的后颈。
那个晚上她睡在我的身旁,背对着我,藉着落地窗外透进的店家招牌灯光,我轻轻地将手抚上那个「暖」。
她微微地颤了一下,我的手指瑟缩住,因为刚刺完还是会有疼痛感。
「其实只是想提醒我自己,不管到了哪里、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想到还有你在我的身后。」温馨依旧背对着我说。
温馨的内心里对我总是有一股巨大的责任感,也许是因为我们父亲的关係吧。父亲和朋友白手创立的一家颇具规模的公司遭逢恶性倒闭,朋友还捲款潜逃,父亲则是从董事沦为一无所有的债务人,那是在我和温馨五岁的那一年。
自此,父亲便天天酗酒,他无法走出被背叛所带来的伤痛,只能将自己丢入酒精里,夜夜用酒精麻痺自己。
喝醉酒后意识不清的父亲常将母亲和我们认作使他一败涂地的那些王八蛋,父亲就这样以拳脚糟蹋着我们成长。
温馨总是义无反顾地保护着我,她让我在夜晚的被窝里抱着她哭泣,她将我在父亲情绪失控的时候锁在房间里,她寧可让父亲打她多一点也不愿父亲伤害到我一毫。
姐姐已经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信任和唯一依靠。
我对自己毫无办法。
十八岁那年,我们长大了,父亲终于和母亲签字离婚,母亲和我们也终于搬出了那个「家」,搬离了梦魘。但温馨和我在离开父亲后并没有和母亲一起生活,温馨和我都希望母亲能够拥有自己的人生新起点,于是我和温馨便找了一间小套房,不大不新也不豪华,但足够我们开创新的人生了,没有父亲的人生。
温馨在一家叫「mushroom」的酒吧里驻唱,起初只是没有驻唱时会到那儿随便帮点忙,后来因为老闆非常地赏识温馨,乾脆就将温馨留下作为正式员工,并固定星期五晚上为温馨的表演时间。
而相较之下,我则是普普通通的朝九晚五上班族,跟着大家的步伐行进、搭捷运通勤,我绝对不是个突出的人,总是低着头陷在大家步伐的洪流里。
温馨和我,就这样过着看似规律的生活,一起生活在一起着。
我拿起桌上的拿铁啜了一小口,因为陷进回忆里,拿铁已然凉了一半。
刚刚那个孩子从我面前经过,右手紧紧地拉着母亲的手,眼直直地盯着我。
我抬起右手跟她挥了挥,期待着她能给我些回应,但直到她步出门口那扇门,她始终没有抬起她的小手向我示意,唯有那眼始终直直地勾着我。
温馨。
那个小女孩的眼不断使温馨的脸庞撞击着我脑中的思绪。
温馨。
第二个月了。
这已经是温馨失踪的第二个月了。
温馨,我好想你,这已经是你失踪的第二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