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洛兰回过,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她带着崔婆婆进入旁边的休憩小厅,这个房间面积小,只需放两个炭盆就能暖起来。
“婆婆,您坐。”萧洛兰让崔婆婆也坐下,索性这四周也无人,不用在意规矩。
崔婆婆先行礼后才坐在夫人的下首位。
萧洛兰拿过几个橘子和红枣放在小火炉上烤着,柑橘清香沁人心脾,阳光透过花窗照射进来,浮尘跳跃。
崔婆婆望着夫人,见她垂下眼眸,素手执壶倒茶,情安静温和。
“崔婆婆,喝茶。”萧洛兰抬眸,翠玉手镯在袖口处若隐若现,耳边的珍珠坠荡漾着一层浅浅的光晕。
“哎,我来就好,万不能劳烦夫人了。”崔婆婆一张脸上都是笑意,对待主母却是愈发恭敬。
“马上过年了,府里的一应事物还需婆婆和孙伯与我一起照料,我这几天看了账本,大致了解了下,觉得今年和往年一样就好,府里人的年钱我已经让账房备好了。”萧洛兰道,每到年底,周宅都会给府里的人多一份的月钱,就当是沾沾过年喜气,这也是周宅到年底的一件大事。
“章平负责外院侍卫的,孙伯负责府里各处的管事们以及小厮僮仆,崔婆婆您就与我负责内院花草令和一些女婢厨娘。”
萧洛兰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专人专办,府里侍卫自有章平统领训练,府分内外,外院内眷也划分一下,这样就能避免差错,万一有事也好找人。
崔婆婆站起来,喜不自禁道:“能为夫人分忧是我之幸,夫人您放心,我会把事办妥当的。”受到夫人器重,崔婆婆心里涌起了干劲。
“我自是放心的。”萧洛兰轻柔笑道,她剥了一瓣橘子放到嘴里,尝到了微酸,却唇齿留香,她把橘子递一颗给崔婆婆。
崔婆婆接过来,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晴雪是个性子不定的,就爱乱跑,这几天她在庄园里玩,崔郎君那的学画进度就暂时落一程,等她收了心,我再让她去崔郎君那。”萧洛兰说道,女儿学画学的好好的,不招揽崔郎君的好友薛四后说不去就不去了,萧洛兰担心崔郎君心里会有些芥蒂,虽然她觉得崔郎君可能不会在意这些,但做母亲的,总是想的多一些,希望在外人面前,女儿是个知礼淑雅的。
“女儿家在闺中就无忧这么几年,小娘子她性格聪慧,我听什子说小娘子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况且习画也不在乎多这几日,马上临近年了,就让小娘子好好松快松快。”崔婆婆打了个趣,说道:“这样夫人也有空得闲,是不是?”
萧洛兰抿唇而笑,眉眼却略有寂寥。
女儿大了,她们娘俩也在阆歌安定下来了,现在城里有麒麟卫,城外有部曲,女儿身边还有府里的侍卫跟着,她也不用像初来乍到一般时时刻刻的看紧女儿,陡然意识到这一点,萧洛兰心里有些空落,怀念起了半月前女儿对她撒娇要记得生辰的时候。
也许,就如书上所说。
是他们做父母的离不开孩子,而不是孩子离不开他们。
周宗主让她唤戏班进来听戏,她觉得一个人听实在没什么乐趣,二弟妹,三弟妹她们,萧洛兰总共就见过一两次,萧洛兰也不好意思去串门。
而周家一些年轻的小辈,萧洛兰对他们又没有共同语言,官眷也不认识几个,与她差不多同龄的李繁李大夫去弄自己的药圃去了,到了最后,竟只有崔婆婆一个可以闲聊。
手头事情做完之后,等停歇下来时,萧洛兰发现自己闲下来了。
等崔婆婆走后,萧洛兰坐了一会,见外面暖阳照耀,薄雪堆瓦反射天光,好一个大晴天,看了一会也走出了门外。
春花,夏荷上前等候听唤。
“天气正好,我们出去逛一会吧。”萧洛兰抱着雪球,对着春花,夏荷说道。
两个女婢顿时一喜,尤其是夏荷更是喜上眉梢,屈膝一礼:“是,娘子。”
萧洛兰望着两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笑道:“不用准备很多东西,这次出门就是随便逛逛。”
刚好后天就是腊八节了,府里的采购已经把七宝五味粥所需的食材准备好了,萧洛兰十天前还做了一次腊八蒜,就等着后天腊八节的时候正式开吃。
等出了门。
萧洛兰身后跟着春花,夏荷,不远处就是三个护卫。
一行五人先是坐了马车到热闹的内城,远离周宅后,萧洛兰便让其中一个护卫赶着马车回去,带着两个小姑娘,身后跟着两个护卫,慢慢的走在人声鼎沸的坊街上。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节也被称为法宝节,佛成道节,据说腊八这天是释迦牟尼成佛的日子,再加上大楚佛教盛行,腊祭、驱傩、浴佛,皆在腊八这个节日。
此刻街上爆竹,春联,桃符等物随处可见,摊上小贩售卖不少驱邪的颜色鲜艳的驱傩面具,萧洛兰瞧着新鲜,便买了两个。
萧洛兰带着一顶青色透纱幕篱,手里抱着雪球,街上人很多,酒肆茶楼,布庄粮店鳞次栉比,街上有不少带着幕篱或是帷帽的贵女,香车宝马,挑帘相望,货郎小贩,传街过巷,人来人往间,川流不息。
“娘子,您看,那就是山楂糖角儿。”夏荷自从出了府就很活泼,她指了指一个小摊,说道:“您要不要尝尝看?”
“明明是你嘴馋吧。”春花道。
夏荷撅起嘴巴,委屈道:“哪有,那家山楂糖角儿份量足,糖分多,我每次出府都要带一包回去,所以想让娘子也尝一下。”
春花,夏荷手里也有一个插着各色羽毛的驱傩面具,红红的画着人脸的面具方正凛然,画工暂且不提,这股怒目镇邪的意却是到了。
萧洛兰带着两个小姑娘到了近前,称了半包,当做逛街的零嘴吃。
夏荷喜笑颜开,她小时在府外长大的,对外面街坊能说个七七八八,性子又活泼,像个黄鹂似的叽叽喳喳说道:“主母,现在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等后天腊八,街上就会有驱傩队伍,扮做鬼,判官,钟馗,一路敲锣打鼓,沿门乞钱,打夜胡,跳灶王,可热闹了!”
夏荷说到激动处,戴上面具,手随之挥舞了几下,跳的有模有样的。
萧洛兰笑道:“那等后天我们再出来看看。”
她也被夏荷说的心动,听起来特别好玩的样子。
逛了一会,中午时,萧洛兰找了一家酒楼吃午饭。
酒楼名登云楼,寓意颇好,楼里大多数是文人士子,书画随处可见,萧洛兰隔着透罗纱看着从二楼飘下来的一张张布条幅,墨汁浓洒,各种各样的词笔映入眼帘,她身边还有不少小娘子也戴着帷帽,幕篱望着这些墨宝,三三两两的说些悄悄话。
春花先上楼包了一个二楼雅间,毕竟一楼地方宽阔,无遮挡物。
萧洛兰看完以后,发现上面写的大多数都是一些文人诗词歌赋,其中她还看到了萧公的一首诗,她细读了一遍,是关于中秋的诗,诗句虽然简单却琅琅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