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来之前,育佐已经被社长点名要当上下一任社长,并且已经完成交接,伯安也被篮球社(后来变成篮球队)内定成为社长,还在他一手主导之下变成校队。也因为当了社长,又是队长,在学校的名气变大了,他跟学姐的恋情终于掩盖不住浮上抬面。
不过与其说是恋情,不如说是伯安的爱情尸体。
伯安从认识学姐那一天就开始时常写信给她,但坦白说信里面也没什么曖昧的话,顶多就是那些日常聊天,或是说一说自己对某些学校里发生的事情的看法而已。本来学姐跟他的信件往来也只是这样,但因为信实在写得太多而且通信太久了,她的三年级男朋友在毕业前没多久终于发现这件事。
东窗事发,醋罈子跟着打翻,学长烙人来我们班找人算帐也是挺正常的。
接近毕业季的某一天,学长带了一群人到我们班来找伯安算帐,那天天气超好,万里无云,气温大概有三十度,是个打架的好天气。
高中在学校打架的老套,就是下课时在教室门口大声叫名字,然后到校舍顶楼去解决。两隻雄性动物为了雌性动物展开一场激斗,其实是动物界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他们说好要打架就单挑,不然大家都没完没了。
不过在人数上还是悬殊了,学长那边带了二十几个人,我们班全部男生加起来也才十五个,而真的上顶楼的只有六个,包括我跟育佐。
在单挑之前,学长问了伯安,是不是喜欢他女朋友。
伯安的回答很妙,他说「我喜欢她关你屁事?你的责任应该是好好照顾你女朋友,而不是来这里找我单挑。」
因为说好单挑,而且打完不管输赢不准寻仇,所以两边的人都没动。
伯安身材好体格棒,每天打球运动练了一身结实的肌肉,学长在身材上明显佔下风,胜负很快就看出来了。
打完架,伯安把学长从地上拉起来,「刚刚我说的话,不是开玩笑的,你应该好好照顾她,不是来找我单挑。这不是在呛你,是要你好好对学姐。」伯安说。
刚说完,教官就到了,还一次来了四个,我们学校也才五个教官,一场单挑就来了四个,主任教官一上来就开骂,一直逼问是谁找谁打架的,我们两边都没人说话,他因此训斥了我们将近十分鐘,然后要求两边人马到训导处集合。
伯安跟学长因为打架一人一支大过,我们旁边的人一人一支警告,罪名是「企图破坏校园良好秩序」。
那天放学,伯安跟篮球队在球场上练球时,我跟育佐也在球场边聊天。然后我们看见学长远远地走来,旁边还带着学姐,本来我们以为又要来找碴,但结果不是。
学长站在球场边,学姐把伯安拉到另一旁去说话,大概讲了有五分鐘,只见学姐给了伯安一个拥抱,还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跟着学长离开了。
我永远都记得那天,我们在学校待到晚上十点。我们并没有去哪里,就只是坐在篮球场旁边陪着伯安。
育佐问伯安,「学姐跟你说了什么?」
伯安说,「我知道学姐讲了很多,但我现在都忘光了,只记得不要再写信给我,还有谢谢,还有很抱歉。」
伯安再也没有写信给学姐了。
同时他也严重地警告我们,绝对不可以把那天晚上他躺在篮球场上大哭的事情说出去。
*暗恋,是多数人长大的必经之路。*
註一:《桃花庵歌》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开年復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