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两人还在纠缠,孟鹤之抚摸着她的小手,低头便是轻吻,唐霜简则不可思议,这人简直像是戒了荤腥的狮子,一沾上荤便再难自拔,忙便收回,戒备地瞧着他:“你说不闹的!”
孟鹤之上一勾便将她又捞回了怀里,那份贪婪还未散去,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只是语焉不详的“嗯”了一声。
动作上却未减分毫:“放心,我有分寸。”
分寸,这哪里是有分寸的样子。
唐霜困极了,他虽温柔,但实在磨人,且那冲撞是实打实的,腿根的疼懂叫她现在稍微一动弹便疼,明日还要去西院进茶,再这么着,明日如何见人!
她忽想起唐烟的话,咬了咬牙在他耳旁喊了一声:“夫君。”
孟鹤之身子一滞,所有都做得停下了,哑声问她:“什么?”
唐霜虽羞极,咬了咬唇低低道:“我疼。”
孟鹤之方才还浑浊的眼眸忽就亮了,见她眼尾发红,有些羞于言语的模样,虽不知真假,但确实舍不得了,他方才分明很是轻缓,且这也才一回,别瞧着时间不早了,他心疼她,做足了准备才舍动真,只是自己也是头一回,没留时便散了劲,方才体会到滋味,并未尽兴,索性自己早便有所准备,知晓其中详事,也并未气馁,唤来奴婢抬水洗漱,预备再战,可唐霜确好似误解了他的意思,当真哼哼唧唧的不肯了。
见她眼里泪水涟涟,孟鹤之深吸了一口气,投降了。
恰此刻春织两个丫头从耳室出来:“姑娘,姑爷,水好了。”
春织多机灵的丫头,立时半年察觉到孟鹤之兴致不高了,忙拉着又冬往外去,门“吱呀”一声便又关上了。
唐霜眨了眨眼眸,她们出去了,她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看了看耳室,头一回觉着床榻与耳室的距离那样远。
她动了动,下一刻便被锦被包裹着,唐霜瞪大了眼睛看向孟鹤之。
“不必她们,我抱你去。”孟鹤之看着她道,说话人便下了地,而后将她打横抱起。
抱着倒是可以,她也乐得轻松,可她锦被下光溜溜的……
孟鹤之却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回过来,已经到了耳室。
小小一只被他裹在臂下,伸手探了探盆里温度,唐霜脸红至极,忙道:“我自己成,自己成,你出去!”
孟鹤之垂眸看她,眼深邃,自上而下看了她一眼:“你可以?”
自然可以,唐霜刚要开口,锦被便被扯去,唐霜心下一惊,下一刻便被孟鹤之抱进了浴桶里,水花溅到了唐霜小脸上,猝不及防睁开眼睛,便见孟鹤之也进来了。
再出耳室已是一刻钟后,唐霜瘫软无力被他抱出,放到榻上,唐霜已迷迷糊糊。
只是觉得人猝然又离去,有些怪,睁开朦胧的眸子看去,便见他只批盖个薄衣走到了架子前。
“怎么了?”她困极嘟囔道。
孟鹤之不知取了什么东西回来,上塌又将唐霜抱在了怀里,轻轻拍了拍她,见她眼眸合上,迷迷糊糊睡去,才凑到她耳旁轻声道:“方才瞧过了,肿了,我替你上药,你睡,我不扰你。”
唐霜确实困极了,眼皮子似乎有千斤重,虽觉得他这这话说得对,但脖颈酸疼处又清凉传来,疲惫顷刻间便散开了,便哼哼唧唧的应了,上药也好,心中嘟囔着这人怎一点也不累,竟还有精,翻了个身,将布满红痕的背朝着他,方便他上药,便真就闭目睡去了。
孟鹤之正要往下探的手,见状一顿,知晓她想简单了,勾唇笑了笑了,便真的就轻缓地替她的后背上药,一寸也不放过。
这夜当真是无尽长。
陆府书房灯火仍旧通明,直存瞧见烛火照应在明窗前的身影不禁轻叹了口气。
看了眼天色,见天已蒙蒙亮,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入,果见陆绻一副失魂落魄模样。
“公子,去歇歇吧。”
陆绻回,身影有些喑哑问:“什么时辰了?”
直存看了眼滴漏提醒道:“离上朝还有一个时辰,公子能再寐一刻钟。”
陆绻蹙眉,长吸了一口气起身:“不必了,洗漱换衣吧,李丹昨日归,二皇子更有依仗,今日早朝约莫要再发难。”
这发难是对着谁的,直存自然知道。
说着人已经走出了书房。
直存瞧见自家大人清瘦的背影,想起唐烟今日的话,实在有些不忿道:“公子,凭着大姑娘昨夜那话,你也不必如此尽心,她如此想你,实在不配担你如此操持。”
“你虽待二姑娘也好,但从未失过分寸,她如此猜想,未免太过可恶,当初婚事就差她点头了,说不干便不干,连理由都不肯给,全然不顾大人那时还等着春闱放榜,为了这事险些殿试落选…….”
直存喋喋不休道:“哪里是什么都一样的,分明是大人见她长姐如母……”
“直存!”陆绻顿下脚步看着他。
直存捺了下嘴角,捏了捏衣角道:“直存替公子不值!”
陆绻皱眉,俨然不愿多谈的样子,见他仍旧护着唐烟,直存直叹气,他道:”大姑娘自予心悦,竟还不如二姑娘知道大人,上回唐大人入狱如此,这回又如此,大人,你也不欠唐家什么!”
陆绻这回并未疾言厉色,他开口道:“我有今日,确实功归唐家。”
直存闻声便闭嘴了,陆家凋敝,人丁又少,陆尧官拜五品还未升官,便猝死,而后陆氏为守节殉情,只留四岁的陆绻一人在世,唐温伯与陆尧是同窗亦是同僚,见陆绻可怜,读书识字方面又格外刻苦有天分,怕辱没了他的才华,便处处照应,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与唐家姐妹有那段情谊。
他亦格外知晓唐烟为人长姐的艰辛。
直存无奈至极,总归是成也唐家,败也唐家。
“小的去给大人打水。还需些时候,大人在榻上眯会吧。”直存泄气走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关上屋门。
屋子里又只剩下陆绻一人,他倒在榻上,手搭在额头上,闭上眼眸,此刻烛火熄灭,屋子里漆黑一片,却听陆绻喃喃低骂一声:“心真狠。”
往事历历在目,忽就想起唐霜得风寒的春里,唐烟带着她外出踏青,他不放心也跟在一旁,若是天晴倒也适合散散病气,但偏偏天公不作美,狂风乱作,春雨坠落,几人淋了些雨,回去时,唐烟果受了唐温伯训斥,他至今忘不了,她哭着同他埋怨:“你的伞若是撑得好些,阿唔应当就不会再病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