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管事一怔,反应过来,忙大了声招呼:“姚先生也在啊。”
姚七颔首笑了笑:“是,我家老爷不放心公子远行,特地让我来接人的。”
许管事嘴角笑容一僵,这话无异于指摘孟家对孟鹤之不上心,今日人走,无人相送门庭冷落,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许管事笑容有些干,连连应是,而后道:“还是老先生考量周到。”
孟鹤之睨了姚七一眼,怪他多管闲事,眼底有些不耐烦划过,便想放下车帘,却又被姚七挡住。
他嘴角带笑道:“我见许管事要出门?不若一道儿,你这是去哪?”
孟鹤之正要命老田驾车,便听许管事道:“去邹家,与你们不大顺路,老奴走两步便到了,我这便去了.....”
邹家在孟家以南,城门在孟家以北,一南一北,自然不顺路。
话音还未说完,忽见车帘被掀开,瞧不见孟鹤之色,却听他问:“去邹家?”
许管事愣了一瞬:“是。”
“上车。”孟鹤之忽然道。
话音一落,几人皆是一怔,姚七诧异看向孟鹤之一眼,孟鹤之只是微微抬起眼皮,玩弄着手中折扇。
许管事反应要大许多,颇受宠若惊,下意识便当是孟鹤之又要给他挖什么坑,张嘴便磕磕巴巴道:“不,不必了,老奴可以自己.....”
“废什么话,上车!”孟鹤之不耐烦道。
许管事闻声不敢耽搁,“欸!”了一声,掀开衣袍便上了马车,生怕慢了一步惹来陆焉生不快,反应迅速,好似一阵风刮进了车厢。
姚七看向已上车的许管事,眨了眨眼睛,两人对视一眼,许管事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姚七好笑的勾了勾唇,很是自觉的往一旁靠了靠。
车马缓缓启程,邹家门口自始至终都是冷冷清清,车轮在雪地上轧出痕迹来,一直向着南边而去。
车厢里,萦绕着淡淡的尴尬,许管事抿了抿唇看向姚七欲嘱咐些孟鹤之的习惯,还未开口忽又听孟鹤之问:“为何去邹家?”
许管事捏了捏手中请柬答:“老爷有事与邹将军相商。”
至于是什么事,许管事还当真不知,这事,老爷好似有心瞒着不讲,他亦是好,不过隐约也知道是昨夜商讨之事。
孟鹤之嘴角微微抿起,嘴角不禁划过些许嘲讽,邹家出事那几日,也未见有一封信去过,邹沢才回京中,就如此迫不及待上前巴结......
姚七挑眉看向孟鹤之,笑盈盈的,可眼里皆是打量;“公子好似很关心邹家。”
上回公子找他,好似也是为了邹家,短时间让他凑出那么一大列东西来,可是费了他不少工夫,他留了个心眼,后面打听了一嘴,听讲是被栢家公子送去给了邹家,那些东西可好比京城两间九品香肆的铺子,那样多的东西,听讲此刻还摆在邹家呢。
孟鹤之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斥骂了一声:“聒噪。”便自顾自闭目靠在了车壁上。
姚七眼里闪过几分兴味,抿唇直笑,是他大意了,公子已弱冠,是该成家了,只是......嘴角笑意淡了许多,他不记得邹沢有什么亲妹在。
他方才进京,这些日子都忙着铺面的事,还无心分身忙别的事,并不知晓京中世家的情况,他不禁有些自责,开口忽问向一旁许管事打听道:“许管事,邹将军家中排行第几?家中兄弟姊妹几人?”
许管事愣了一瞬道,好笑道:“姚先生才入京,不知晓也是应当的,邹将军是家中独子,并无兄弟姊妹。”
姚七一愣,心中打鼓又问:“是我说的不清楚,庶出的也算在其中。”
许管事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邹家没有庶出,姚先生所不知,邹家有家规,后院不许纳妾,只一房正妻。”
姚七一怔,有些惊诧,莫不是自己想错了,身影里都带了些许急躁问道:“家中就没有适合婚配的千金?”
此话一出,孟鹤之忍无可忍,拿起手中折扇便砸向了姚七,怒叱:“再胡乱说话,我便打断你的腿,教你爬回南广!”
这暴戾来得莫名其妙,他越是如此,姚七便越觉得不对劲,公子这是明显在遮掩甚。
他这人惯来浑不怕死,大不了便下马车走回南广就是.....
许管事哆嗦了下,朝着姚七摇了摇头,不敢再言语,姚七见状也不好再说话,只是暗自叹气,那便只能自己派人打听了。
转眼便到了,许管事忙拿着请柬下了马车,只是临下马车时对着姚七轻声道:“姚先生问的应当是唐二姑娘,那邹将军妻妹,如今待字闺中,恰适婚配。”
姚七眸光蓦地一亮。
话音一落,便察觉到孟鹤之狠戾眼,许管事忙跳下马车,只是还不忘嘱咐孟鹤之:“二公子路上一定当心,有劳姚先生照顾。”
姚七颔首:“应当的。”
许管事依依不舍看了眼孟鹤之,才转身去敲邹家的门,进府时,他还回身看了眼,只见自家公子车架竟然还停在原地,他也只当公子舍不得他。
他挥了挥手才进去。
孟鹤之却一直驻足在那处,好似能透过邹家那高高的围墙瞧见什么,孟鹤之不言语,车夫便不敢动弹。
姚七凑上前去,揶揄道:“原来是唐二姑娘啊。”
孟鹤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警告道:“你敢动她,我要你的命。”
姚七笑出了声:“公子既然心里有她,何不开口提亲?”
孟鹤之眼里有阴霾划过,冷眼警告,不再言语。
只是最后再看一看,便敲了敲车壁,马车缓缓动身远去。
姚七见他这样子,也知晓他在犹豫甚,不禁抿唇又在心中咒骂了一声孟文轩,想也知晓是夫人的事对公子影响的缘故,叫他心里如此有负担,他并未再劝,只是又看了眼邹家的方向,心里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