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砚以为是自己带进来的风,转身想去关门,却赫然见到有个男子站在门槛上,阴风阵阵过。
“徐广玉!你还敢造次!”
乔金粟顿时警觉起来,将炎霄拽到身后,炎霄搭着她的腕子打了个旋,却是落在了书砚前头。
他看看徐广玉站在门槛上的怪举止,哼笑道:“不敢蹦进来?”
徐广玉不语,只是望向炎霄的时候,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眸中腾升出一种诡异的渴望来。
书砚手里的果盘落在地上,吃食撒了一地。
乔金粟就见书砚整个人僵直着,脚下悬空几寸,一丝丝的头发犹如细线般顺着脚底的影子钻进她的身体里。
几个核桃滚到炎霄脚边,他当即燃火去烧那些头发,可这一下却是中了计。
炎霄燃出的火没有烧掉那些头发,反而是顺着那些头发淌向徐广玉。
书砚摔在了地上,而炎霄整个身子都烧起来了,一根根明亮的火线没入徐广玉体内,便是书砚也看得明白,炎霄这是在被强行汲取灵力。
如果炎霄在乔金粟这里出事,她真不知该怎么面对释月了。
乔金粟头一个念头便是要把徐广玉拽进来,这样他就会碰到释月设下的结界。
可徐广玉是魂体,又不是人,如何能触碰?
乔金粟虚空抓了一把徐广玉的肩头,果然挥空,只觉凉飕飕的。
眼见炎霄的表情愈发痛苦,急得乔金粟全然没了大买卖人的冷静,瞬息间又变成那个在栓春台街面上横冲直撞跑腿挣银子的小女孩。
她抽出一把贴身的匕首,割破舌尖取血,然后朝徐广玉掌控炎霄灵力的左手劈去。
舌尖血驱邪的说法还是张巷边从前说给乔金粟听的,张巷边从喙珠湾回来后虽然买卖做得好,但人总发虚,最后还是托人看了看,说他是碰见过厉害东西了,虽说已经被驱了,但身子还是亏了些,要他弄些驱邪的东西镇一镇。
张巷边原本还以为自己又要破财,没想到那人转了一圈,指着他带来的两个石敢当说,这个就很好,搂着贴心口上睡两晚吧。
张巷边照做,精头还真就好起来了。
这种事张巷边还遭过一回,那天夜里他回来的很晚,遇上碰见鬼打墙了。
若不是商队里好几个青壮大小伙,只怕要去掉半条命,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张巷边面白发虚,来借乔金粟的石敢当一用。
乔金粟那时已经学着掌家了,张巷边就跟她说了些辟邪的法子,但他还说了舌尖血不能乱用,真碰上什么脏东西就用用黑狗血、公鸡血一类的,因为舌尖血一旦破了,人自身阳气也会大损,万一那东西厉害,不能一击致退,反而陷自己于弱势。
但此时乔金粟哪里想得到自己,就见徐广玉的腕子真的虚了虚,他跟炎霄之间的连接被她砍断了,但一种彻骨的寒冷却钻进了乔金粟的身体里。
她只觉得通体冰冷,不受控地朝徐广玉扑去。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都是深夜码字~~久等
第3章 湖景图
◎徐广玉的魂体看起来状态很差,浅淡得就似一缕烟雾。◎
乔金粟砸向了徐广玉, 她一下就觉得轻飘飘的,身躯的重量全不见了,她低头瞧着自己的脚, 抬手看自己的指尖。
这几个寻常动作不是乔金粟做的, 而是她身体里的另一个魂体所为。
她尝试着要抢占对身体的掌控, 但徐广玉突然势大起来,乔金粟就感觉自己被挤到一个小小的角落, 承受他狂怒的咆哮。
等稍微镇定一点, 乔金粟听见了两个声音。
“她的身体受不住的, 你快些出去!”这是徐广玉的声音。
“此乃天赐良机!”这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像是从很远很深的地方传来的,带着非常浓重的冰冷感, “得了这火灵之后, 你我就能融为一体, 重登仙位, 免受轮回之苦了!如此紧要关头,你还要再弃我负我吗!”
随着这句愤怒至极的质问, 整个院子都震动起来, 在剧烈抖动的桌椅和跳跃闪烁的灯火旁, 那些受到释月法术操控的下人还在沉睡。
炎霄的灵力空了大半,急需填补, 瞬息之间,屋里所有的灯火都灭了, 就像水往低处流一样, 是不受炎霄控制的。
乔金粟下意识慌忙看向内室, 但身子已经不归她控制了。
她看着眼前无意识在吸纳火力的炎霄, 知道张铜麦也是这般毫无知觉的躺在床上, 还未苏醒。
此时就连屋檐下和院子里,乃至这一整条街巷油灯、灯笼、灶洞里的火光都凝成一团,朝炎霄飞来。
而乔家的书房门忽然打开,一个个画轴从窗门中飞射而出,边朝后院飞去,边抖落出整幅画面,正是徐广玉那缺了冬月的三幅湖景图。
有些光团汇进了炎霄体内,但有些光团落在后头,被追上来的湖景图一一吞没。
那些光团如冰雹般穿透结界,晃荡起一阵阵光波,虽然是受炎霄的引动,但也说明了他此时有异状,释月和方稷玄定然有感应。
乔金粟只觉脑后一阵凉,像是被大蒲扇扇了一把。
三幅湖景图连成一排,从她眼前飞驰而过,只差冬月就能拼成完整的一幅的。
乔金粟湖景图的纸面上白光闪动,就见炎霄、书砚都被吸进了画中,乔金粟还未反应过来,就觉白光大盛,照得她睁不开眼。
原本这白光照得乔金粟发冷,可光芒未减,只是觉得温暖了许多,乔金粟再睁眼,却见自己躺在湖畔,照在她脸上的是明媚的阳光,杨柳的细细长长的影子拂在她面上,给她一种虚妄的安宁与平和。
湖面上波光粼粼,湖心还有荷花开得正好,只是残桥破舟,缺乏修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