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睑上朦朦胧胧挂着一层雾,水珠顺着他的皮肉骨骼流下,最后在下颌汇集,滴入逶迤的水流中。
他怔怔地看着水中自己的倒映,品味了好一会,也看不出自己算是俊俏还是不算俊俏。是不是师父喜欢的那种俊俏。在他眼里,人人都不过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罢了。
水里的那个自己,好像在无声地诱惑着自己,程怀礼居然差鬼使地问了出口。
“师妹,你觉得我算俊俏吗?”
阮可玉本来在打水漂,突然听到身旁人幽幽地开口,诧异地看了过去,一句话不由自主浮上了脑海中。
成韵含风已萧瑟,媚涟凝渌更檀栾。
如山中的竹子挺拔秀丽,翠竹的美质透出寒意,颜色像美石一般,包着无穷的青绿。
大师兄日常情霁色,从容大方,身量修长瘦削,一派清辞逸韵,居然问自己是否俊逸?
平日里师兄都是不关注这些的!
阮可玉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老老实实地道,“师兄你要是不俊,天底下没有男子敢说自己俊了。”
程怀礼有些怀疑,“女子都会觉得好看吗?”
他无意识地轻触了自己的唇角,那是碰过师父的地方。
阮可玉兴奋十足,连连点头,“当然是啊!怎么可能有女子觉得师兄不俊?”话锋一转,眼睛滴溜溜地转,坏笑起来。
“师兄是有心悦的女子了吗?”
师兄虽然说长得十分清俊,但是为人着实太过正经清高了,让人感觉如高岭之花,不好接近。看她给师兄传授一些经验,让他顺利能抱得美人归。
阮可玉没等程怀礼回答,自己和机关枪一样不断吐出理论经验。
“师兄,喜欢一个女子可不能太过假正经,你太过正经,女子怎么知道你喜欢她呢?不被察觉出来的喜爱也算是喜爱吗?错!等于没有!”
程怀礼听了,皱起了眉,忍不住反驳道:“我没有心仪的女子,我也不打算让她知晓。”
阮可玉忽略了他前半句,眼睛黑葡萄一样黑黢黢亮晶晶的,发出激动的闪光。
呦吼!单相思!
“为什么呢?师兄?你又知道那女子不喜欢你?若是两人相互喜爱,却因为你的胆怯错过了,师兄你不会感到抱憾终身吗?还是说你想让那女子和你袒露心意,然后等你们两个之间出现问题时,将一切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阮可玉说话总是这么犀利,不留情面,哪怕是自己的大师兄。
“师兄啊师兄,你追求女子,一来要对她好,二来总是要使些手段的,你得空总要在她面前制造一些存在感,在她面前晃悠,让她觉得你特殊,又要制造一些秘感,在女子需要的时候能及时出现,平日里展现一下自己未曾有过的本领,偶尔消失一下。更在特殊的时候示弱,让女子有机会心疼心疼你”
阮可玉越说情绪越高昂,到后面都停不下来。
程怀礼无奈,打断了她,“你和启平师弟怎么回事?”
阮可玉那势头一下被浇灭了,轮到自己就结结巴巴,略过一下黄色片段,把自己和云启平性命相连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程怀礼沉吟,猜测道,“应该与你们功法有关,回去我去找找这方面的书籍。”
程怀礼的洞察力惊人的可怕,总是一针见血,能找到问题的关键。
“启平师弟有联系过你吗?”
“没”
两人又聊了会,程怀礼手撑在地上,徐徐站了起来。
“回去吧,那边也快好了。”
“我再坐一会,我等会自己回去。”
程怀礼点点头,嘱咐她注意安全,回身离开。
“怀之师兄!”阮可玉把手作喇叭状,扭身大喊,“你做任何事情我都会支持你的!”
程怀礼脚步一顿,朝她展颜一笑,山水白描间,一枝梅骤然开放,招了招手,示意她早点回来。
清风徐来,水流接连不断地扑腾向下,几条鱼在其中嬉戏。
一青衣女子双手环膝,发丝微动,橙红色的光洋洋洒洒披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温柔,带着点寂寥。
喂
还活着不?
活着。
哦。
她感觉五脏六腑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