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桌响,引起了柳拂嬿的应激反应。
她肩膀霎时绷紧,双眼眯起,目光变得冷峻、生硬。
“你该不会真以为你值六百万吧?”薄成许口不择言,“我也就是现在上头,才愿意给你这么多钱,谁他妈能做到我这个地步?”
他音调渐高:“除了我,没几个人掏得起!”
正巧此时音响换曲,刺耳的重金属音乐声短暂地停止了。酒吧变得安静,静得单纯又无辜。
薄成许的声音响彻全场,理所当然引来不少注视。
众人转头来看,只见他朝着一个美人大喊“只有我掏得起”。
场面引人遐思,众人窃窃私语。
柳拂嬿眸底最后一线光也消逝殆尽。
她攥紧手包站起身,嗓音冷得像寒冬腊月里的梅花蕊:“我确实不觉得我值六百万。”
“不过,我倒也从来没想过,要去为母卖.身。”
她本就身段高挑,配上细细的中跟鞋,愈发迫人仰视。
可整个人又漂亮得那么恰到好处,不说垂柔的乌发、绯红的薄唇,就单看那站立时下巴与肩颈的弧度,都美得像一曲芭蕾诗。
此刻,这首诗被冰剑刻在了雪柱上。
薄成许被这股气势迫住,忘了想说什么,只是恍惚觉得,这样不近人情、冷若冰霜,好像才是她最原本的模样。
“既然你们薄家这么有钱,那我也给你交个底。”
她挑唇,笑得美艳又讥讽。
“那笔欠债,不是六百万,是六千万。”
“怎么样,还掏得起么?”
“你涉世不深,又无实绩,恐怕没有能力,动用家里这么大一笔钱吧?”
红唇皓齿现出锋芒,像一把用来斩雪的绣春刀。
说完,她扔下瞠目结舌的薄成许,走得头也不回。
那一夜,柳拂嬿从浅眠中苏醒。
她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棵高大的黑色柳树。
枝条纤细却柔韧,狠狠箍在她脖颈上,勒出青紫色淤痕。
她总做这种窒息的梦。
但唤醒她的,并不是习以为常的窒息感,而是震动个不停的手机。
她无甚表情地睁开眼,点亮屏幕,看通知。
[我冷静下来想过了,你说的没错,我不怪你]
[我晚上太冲动,朝你吼了,我向你道歉。]
[你要是还愿意接受我,我想办法帮你筹钱。我自己确实没有这么多,但可以帮你找朋友借。]
全是薄成许发来的短信。
柳拂嬿按下静音键,将号码拖入黑名单,重新确认了一遍第二天去画室授课的闹钟,这才再次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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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成许枯坐一夜,没等来任何回复。直到次日傍晚,手机终于亮起,却不是他期待的那个人。
[兄弟,女追求计划进行得如何了?什么时候能当上我的师丈?]
薄成许愤怒地发了个[滚]。
对面显示了一会儿“正在输入”,又回:[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柳老师手机号和课表我都发你了,直接去学校堵呗]
薄成许:[你以为我是傻逼?]
薄成许:[她这两天没课。]
没想到过了一阵,对面直接甩来一张朋友圈截图,发送时间是十几分钟前,备注是国画四班-王晨。
内容写道:[栖山画室居然请来了柳女授课!双厨狂喜啊啊啊!]
还配了两张照片。
照片里,画室光影清淡,女人逆光而立,静美出尘。
薄成许盯着照片看了一阵,终归还是放不下,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他跑得太急,情绪又实在不稳,根本没注意到——
大宅的客厅里,斜卧在窗下暮色里的男人,放下手中的平板,从弥勒榻上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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