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出去,外面桌子的位置空出来,字渊渟也没进去,直接垂手拉过她,一言不发地牵出教室。
仅仅是两天,就足够把他折磨得抓心挠肝。
几乎是越走越急,直到身后的人被他拖得手腕发疼掰他手指,他才稳定下来,平了平呼吸,四下看了眼,就近把她拉进建筑背面的树林夹缝里。
他开门见山:“为什么拉黑我?”
建筑楼背面仅仅留了叁十厘米宽的水泥平面,再往外密密匝匝的树木包裹,顶上几乎挨着墙面,与外面的烈阳形成强烈对比的阴暗。李珂抬头看上去,不打算再迂回,“不是说了分手?”
“不是说了好好谈谈?”
“我答应你了吗?”
字渊渟喉咙一哽,有些反酸,两个手掌撑在她肩上的墙面,因为弓腰重心前移,此刻掌心都被墙面磨得泛疼。
“你生气了吗?”他对某种可能避而不谈,试图像之前一样,找到拖延的办法,“那天我是有点冲动,我跟你道歉,我……”
“字渊渟。”她根本不耐烦听下去,“你知道的,我是真的要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认真的,上次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楚了。
字渊渟涵养够好,李珂想明白之后也不怎么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李择侃这层关系也是她的底牌,他不会敢动她。
字渊渟话头断住,好半天没说话,心情一点点沉下去,几乎比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看到分手的消息的时候还要死寂。
如鲠在喉。但是他垂下眼睫,压下喉咙里的滞涩,声音很轻,尝试最后做一点挣扎:“如果我不管你呢?”
“什么意思?”李珂贴着墙,让她抬头的动作有点艰难。
“你跟他怎么样,我不管。别分手。”
李珂有些被他惊到。他这一步退得太大,摆明了不管她同时再谈别的男朋友。
又不是越活越回去搞什么叁妻四妾,脚踏两条船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这种话居然能从循礼到几乎刻板的人嘴里说出来。
何况他愿不愿意是一回事,她从来不是指盼着肤浅的爱意过活的人,也不打算跟任何一个人长长久久。
她认为自己也不是一个差劲到底的人,不介意去拉他一把,让他不要陷得太深,只是他从来不识好歹,到这个时候也照旧执迷不悟。
“太掉价了。”她这么想,也这么说出来了。通常来说,劝不动的话,就击碎他最后一点希望好了。“问题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啊。”
“你挺不解风情的,”她说得轻松,半点惶恐或者撒谎的样子都没有,“也不识相。”
李珂看见他撑起的小臂肌肉绷起,血管顶凸,像是费尽力气维持最后一丝体面,但他的眼尾鼻尖已经不可控地染上点薄红。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面对不识相的人从来不想委婉迂回。她突然想,如果别的男人他还能忍忍,那他的亲弟弟呢?
“说起来,我挺喜欢你弟弟的。”她笑起来,半真半假,手指摸上他的脸,跟字岳峙叁分相似的长相,“好像挺野的,我还挺想试试的。”
“过几天吧。”她在他眼尾轻轻按了按。
字渊渟不可避免地怔愣,想到上次见面之后她多问了几句,后来加上的好友,好像一切都已经有了伏笔。“李珂!”
他胸膛起伏得厉害,李珂像是有点真切的好:“还是说,跟你弟弟,你也可以?”
“想都别想!”
他的两只手臂都放下来,几乎瞬息之间,穿到她的腰后,按着她的后脑勺,强迫似的压下来,啃咬她的嘴唇。但是也不敢真的用力,即使是压着她亲,也显得憋屈。
他突然有点无力的溃败感,连挣扎都徒劳无功。
“好可怜啊。”等他主动离开她的唇,李珂看见他眼里的水泽,无声而缓慢地汇聚到鼻尖,跟上次一样,惹人怜惜。
字渊渟听出来她话里置身事外的调笑,半点没有上次的怜惜和隐约的兴味。
“可是怎么办啊,一瓶可乐两块七,第一口就值两块了。”
解了瘾,剩下的可乐,就没有那么想喝了。
他在此刻才清楚他从一开始就被她耍了。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她软硬不吃。她不可能喜欢一个死缠烂打的舔狗,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太掉价了。
他收紧手,勒得她腰都疼,但她半声没吭,任由他脑袋埋在自己的肩窝,水迹落下来,并不算好受。两个人安安静静拥抱,看着诡异的平衡。
“你现在五行又缺土了是吗?”
“好像是的。”她想起来最初信手拈来的情话,也没怎么在意,更谈不上羞耻,“以后别来烦我了。”
字渊渟唇角扯出一抹讽笑,任由她挣脱走开,背倚着粗粝的墙面。
其实也没什么意外的。
她一直不屑遮掩,他也早就知道的,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玩咖。
她真的很坏,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已经爱上了。在他清晰认知到不能之前。
午间的太阳热辣得刺眼,他走出来,脸上已经恢复了寻常。但他抬头直视太阳,直至眼角逼出生理泪水,薄红再次染上眼角,他才低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