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我怎么会生下你。”
突然,她笑了起来,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扒着我的脸几乎要将它撕开。她好像透过我看见了什么,在极度癫狂中,语气诡异的温柔:“你就该是个万人骑。”
“顶着这张脸。被这么多人惦记。”
“好脏。”
“血也脏。皮也脏。”
她钳住我的脸,将我从水中拉起。我的血蹭在她的手上,她厌恶至极,在水龙头下用力的搓洗。
我跌回到水底。
我沉在瓷白缸里,安静望向那天花上的灯。大红大白刺着我的眼,我什么也看不清。
真的流了很多血,真的很疼啊。钢丝磨在身上,后面跟着手巾。
她说我脏,又说我干净。说我洗净了就干净了。全都干净了。什么都干净了。
我好像哭了。哭到后面,嗓子失声,我不疼了。
她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拿了一把刀。
从腰侧捅下去,往上扯到肋骨。
真的好疼啊。她说很快我就不疼了。
我拉住她的手,叫她:“妈妈。”
我以为我会死在那天。
直到有人破门而入,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来,强行掳走妈妈,我被爸爸抱着……
她被送进精病院。
再后来啊……她死了。
死外面了。
从那以后我好像失去了一颗心。一颗活着的,会动的心。
我就记得我是个烂人。从皮到肉,没什么不是糜烂的。
都是秽物啊。
后来我和很多人滚在床上。
有些人会用指腹去摩挲我的红疤。床第之间,人看不清人,只有身体在纠缠。他们常会用手探过我的皮,两团烂肉粘腻在一起,在激荡中身体撞着身体,骨头压过骨头。
欲望之下是心潮澎湃的东西。野火从心肝烧起,一直烧到锁骨。心脏久违在跃动着,由欲生来的热气,在不断交合中,体温从一人身上渡到另一人。我环抱他们时,他们对我有无限的迷恋与执迷。那些眼太浑浊;参杂着爱,同情,疯狂,狰狞……
我们啊,都沉死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