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尸体收拾完毕。他们回去合上门。
飞行器缓缓升高,一根中空的金属管从顶部旋转伸出,开始给整个街道喷洒雾化后的X物质消解药水,最后悄然离开。
江云没动,也没出声。虽然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但是她知道他们在干嘛。
异能者狂化死亡后的尸体也是污染源,为了避免污染,它和被它杀掉的所有尸体,都需要统一运回、统一销毁。
从下来,到离开,那些防护服对江云视若无睹,他们看尸体的眼如此麻木且平静,像是面对一只只清理干净的鸡鸭,毫无波澜地工作着。
街道彻底恢复平静。只有毁坏的房屋与满地砖石还能证明这里曾出现发狂的异能者,并有十几人因此殒命。
江云来回走动,捡起倒在地上的竹篮,还有四处滚落的,被剁成两片的小半只尖嘴鸭、半根萝卜、以及一包份量极少的麻辣口调料。
她垂下眼睛,将这个钱婶亲手编制的篮子轻轻放在那栋已是摇摇欲坠的房屋门口。
劫后余生的庆幸,对生命逝去的怜悯,莫名的悲哀与悲凉,多重情绪在江云心口交织膨胀。
这座城,是异能者的流放之处,并由此成为了世人最恐惧的监狱与牢笼。
异能者是所有普通人的噩梦。
江云终于领会到这个说法深意,虽然是以如此残酷的方式。
少女情恍惚地回到诊所,诊所楼下空无一人,她上到二楼,打开1号房的门。
莱恩还没醒,仍旧是以蜷缩着的可笑姿势沉睡。江云放好背包,拉过一把凳子在病床边坐下,脑袋搁在床沿,牵过男人宽大厚实的手掌不住揉捏。
从昨天晚上没睡到现在,又经历了一番生死逃脱,江云困意渐浓,就这么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梦里,洒在身上的阳光没有一丝温度,江云站在满地废墟里看着远处的钱秋秋。
那个瘦高锋锐的,竹竿般的身躯在破碎的砖石中来回游荡,它留着血泪,用宛如人声多重奏的诡异嗓音、反反复复地哀嚎。
“妈妈——”
“妈妈——”
……
“姐姐?”
“江云姐姐?”
清朗的少年音把江云从噩梦里拉出。
叫醒江云后,贝利亚的目光落在她肩膀与手臂上的细碎伤口,问:“碰见什么事了吗?”
“嗯……遇见了一点麻烦。”江云揉着昏沉胀痛的脑袋,看上去情绪低落。
“那先跟我下楼清理伤口,然后慢慢说。”
贝利亚伸出义肢把江云从床边拉起,一路拽下楼。